尘赦愣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踉跄着扑上前。
“娘!”
尘观喘息着,一把抓着尘赦的肩膀,指甲几乎陷入血肉中:“我儿,莫、莫要回枉了茔……”
尘赦不懂她在说什么,方才那些短暂的反抗和勇气消散得一干二净。
“答应我。”
尘观冷冷道,“此生绝对不会去枉了茔!”
尘赦握着她的手,感觉那温暖的热意竟然在缓缓消退,心中前所未有的惊慌,只能随着她的话道:“我不会去枉了茔。”
“你是我的孩子。”
尘观抚摸他的脸,五指滑下的血痕像是一座无声无息的牢笼,近乎乞求地道,“永不要做那卑劣的兽,只做人,好吗?”
“……好。”
尘观似乎笑了下。
尘赦愣了。
自他有记忆以来,小镇已不会有魔兽入侵,尘观收敛锋芒不必守关杀兽,大多数都是在这座小院里,沉默地注视着那玉做的兽角匕首,眸瞳漂亮无情。
当他越长越大,年幼时还能用“孩子心性”强行说服过去的兽性越发明显。
尘观就像是一尊被惊动的玉人,无情无感的脸上浮现越来越多的情绪。
她最开始极其耐心地教导,到最后歇斯底里的怒吼,可又很快会因自己的狠心残忍愧疚落泪。
如此循环反复。
半身魔兽血脉,将两人几乎都折磨疯了。
这是尘赦第一次看到她笑。
尘观抚摸着尘赦的脸,呢喃着道:“赐我儿……名……尘……”
尘赦一呆。
尘观的声音越来越小,那罕见露出如此温情的眼眸也渐渐黯然,只听得她留下最后一句。
“愿尘儿……”
百年过去。
尘赦仍然不知那最后的“愿”,到底是祝福,还是诅咒。
之后的记忆模糊不请,似乎是苴浮君及时赶到,修补缝隙,可尘赦遮掩的半魔身份也被发现,皆认为他蚕食血亲,判了死罪。
尘赦没有反驳,他也没有能力反抗。
苴浮君居高临下注视着眸瞳涣散的少年,倏地一勾唇:“倒是个有血性的。”
江鹊静站在一旁,淡淡道:“君上想赦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