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赦脚步顿了顿,并未理它。
进屋换了身干净衣物,走出来时猫仍蹲在廊下看他。
雨声淅淅沥沥,尘赦和这只唯一不惧怕他的猫对视许久。
“畜生。”
半晌,他终于开口,语调淡淡,“不想死,就跑快些。”
猫歪头望着他,逃进雨中。
尘赦面上毫无波澜。
可不到半日,猫颠颠地回来,叼了只死不瞑目的老鼠放在他跟前,示意他吃。
尘赦:“……”
尘赦忽然就笑了。
轰隆隆。
暴雨如注,接连下了数月。
尘赦一语成谶。
猫小小的身躯蜷缩着躺在污泥中,尘观撑着伞站在木阶之上,居高临下望着跪在雨中的他:“畜生就是畜生,你还嫌自己不够野性吗?”
尘赦墨发接连不断落下雨水,愣怔着注视着已没了声息的猫,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他的深紫眸瞳陡然缩成竖瞳,按在污泥中的手也跟着泛起无数密密麻麻的青色鳞片,一股压抑已久的暴怒如同一把火直直在脑海中炸开。
轰。
尘观倏而侧身躲开尘赦利爪一击,砰的一声巨响,将室内的古琴撞得粉碎。
尘赦已成了半兽形,兽角、利爪、长尾,深紫兽瞳,森寒发出低低的吼声,那是攻击的姿势。
尘观极其厌恶他这幅模样,闭了闭眼抬手一勾,断裂的琴弦凌空而来,凝出一根长长的细线,势如破竹冲着尘赦面门而去。
嗤的一声闷响。
琴弦转瞬将尘赦的身躯捆住,因太过锋利直接勒入骨血之中,迸出赤红的血瞬间涌了一地。
尘赦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
尘观冷冷道:“为什么就是学不会?疼痛也无法让你长记性吗?野性难驯,你就该跟着他一起死。”
尘赦呼吸急促,嘶声道:“你既恨我,为何生下我?”
尘观缓步走下台阶,衣摆沾染地面的血,好似一只只血手印盘桓往上,染出狰狞的血色。
她抬手一把抓住尘赦再次长出来的兽角,冷冷道:“我若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早该出生前就将你掐死。”
“现在也不迟。”
尘赦的兽瞳冷厉而无情,眼尾落下的不知是雨还是泪,“我就是你口中野蛮无智的兽。兽性存于我骨血之中,改不了、也压不住,披着人皮也无法隐藏。你若想将我变成真正的人,只能将我半身血脉剖去舍弃,不如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