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点了灯,无数金饰宝石布置闪得人眼花缭乱。
尘赦一袭青衣墨发垂肩,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撩起内殿的宝石珠帘,眼睛覆着黑绸,神色瞧不出丝毫喜怒。
“有什么事吗?”
好像方才那个野兽似的眼神只是幻觉。
青扬浑身几乎被那一眼看得凉透,挣扎许久才终于艰难说出一句顺畅的话。
“我想看……少君是否平安归来。”
“嗯,他睡了。”
尘赦将珠帘放下,淡淡道,“回吧。”
那股无形的视线终于消散,青扬险些双膝一软跪下去。
他不敢再多停留,转身就要走。
忽地,“站住。”
青扬身形一僵。
尘赦的声音风似的拂来,似乎还带着笑,可无端让人不寒而栗,本能作祟开始在识海跳动,嘶吼着让他逃。
“你方才,瞧见了什么?”
青扬无法动弹分毫,汗湿重衫:“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知为何,尘赦笑了起来。
青扬心都不跳了。
一道无形的力量轻轻将地上已摔得四分五裂的灯盏恢复如初,烛火点燃,重新落到青扬掌心。
“回吧。”
青扬拎着灯一步步走出内殿,不敢回头。
仅仅只是几步路,他却像走了数日,等到走出内殿,天幕中纷纷扬扬落下的雪在他面颊融化。
青扬猛地一哆嗦,彻底回神。
他怔然回头注视着禁闭的大殿,生锈的脑子终于一寸寸运转。
尘君……到底是什么?
*
禽兽。
尘赦注视着蜷缩在榻上的乌令禅,面无表情地想。
乌令禅脖颈处泛着红,隐约可见有两颗灼眼的红痣——似乎被兽用尖牙咬破皮肉吮血,用灵力治愈后,再次咬在原位,来回数次才留下用灵力也消不去的血痣。
痣的一旁还有极其明显的牙印。
哪怕恢复人形,兽性仍在掌控脑海,本能想要咬破脖颈吸血。
乌令禅失血过多,恹恹地蜷缩在榻上,被三番四次啃咬时侵入筋脉的致幻灵力搅得神魂飘荡,意识支撑不住彻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