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情绪前所未有的强烈,以至于都无法从松心契感知乌令禅的感情。
“因为我在窃喜,暗爽。”
乌令禅眼睛眨也不眨地道:“我高兴死了,还在心中得意地想,‘啊,原来杀他们这么容易啊’,不用精进修为、不必依仗最顶级的法器、也不必拼得一身伤,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阿兄一抬手就能轻而易举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乌令禅脑海中有一瞬浮现这个念头,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惊恐。
那一刹那,他好像又短暂地回到了年幼时,呆呆傻傻坐在泥泞中,浑身落雪望着只离他半步不到的馒头。
等待有人为他遮风挡雨。
“我花了十年让自己从风雪中站起来,就算回到昆拂墟,也不想再做一无所知的米虫累赘。”
乌令禅直直望着尘赦,“若万事依仗旁人,我宁愿死。”
乌令禅知晓自己并不是聪明绝顶之人,短短几个月已学会用昆拂话正常沟通,将自己心中所想悉数告知。
但凡是个正常人定能知晓他的苦衷,理解为何要孤身结婴。
尘赦却只是眼眸从玄色发带中直直注视着他,神识一层又一层地缠绕着乌令禅,几乎像是绸缎般险些将人包裹在狭窄的一隅。
乌令禅甚至能感觉有东西在自己衣袍底下紧贴着缠动。
尘赦沉默许久,突然低低笑了声,却说了句完全无关的话。
“我不该让他们死得如此轻松,就该千刀万剐,是不是就能消解你心头之恨?”
乌令禅一愣,愕然看着尘赦。
他怀疑尘赦根本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结婴吧。”
尘赦伸手抚摸着乌令禅的侧脸,“我不会让你再受伤。”
乌令禅忽地打了个寒颤。
尘赦的手不知为何像是有一层蛇似的鳞片,摩挲他的面颊时冰凉彻骨,还带着微微刺痛,那常年萦绕着茶香竹香彻底消失,只剩下浓郁的血腥气,黏稠潮湿,刺鼻得令人不安。
“阿、阿兄……”
“嗯?”
尘赦漫不经意地道,“我答应你,结婴后阿兄不会再干涉你的任何决定。”
乌令禅仰着头望着他。
他从不会看别人脸色,更很难分清楚情绪到底是真是假,可尘赦似乎懒得对他扯谎,哪怕嘴上这样说,可神态和所作所为全都相反。
乌令禅下颌绷紧,忽地拂开尘赦的手,掐诀催动四周的护身阵法,妄图将尘赦驱逐出去。
温家所留阵法是上古传承,一旦开启,就算是洞虚境也难以破开。
尘赦的神识几乎像是无数张密密麻麻的网,缠绕在乌令禅身上,几乎在他掐诀的刹那便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抬手一震。
轰隆——!
乌令禅连半个决都没掐出来便被粗暴打断。
他彻底怒了:“尘赦!你到底……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