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臣嘴角抽抽,他明白陆清话里意思,见此,忍不住翻个白眼,“缓缓?缓个屁啊,刚才我说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周晚风之前在边防部队,人忙着训练保家卫国,没心思考虑旁的事。现在人退役转业,这么优秀的人才,你当四周的人都瞎子吗?以前没时间,现在有的是。你知道我们医院里,同事相互谈恋爱的有多少吗?这就好比,优秀的人都会内部消化。军人找军人结婚,公务员找公务员。你还不着急?还缓一缓?”
“不会吧?”
陆清蹙着眉,“她自己说最近挺忙的,忙着训练学员呢,我约她出去玩都说没时间。”
江臣呵呵两声懒得看,正主都不见,他才不会上杆子替着着急呢。
周晚风独自回到学院,换身训练服到了训练场,沿着道内圈均速跑步。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当头脑不清楚的时候,就喜欢绕着跑道把自己练到精疲力尽。
跑动身体,一点点消耗体能,也像是把脑袋里混杂的想法一点点沉淀下来。
转业退役的想法在她三十三岁的时候冒出来。
组织体检的时候,身体的各项数据更能直观的看到身体的变化。
哪怕旁人看不出来,可周晚风自己清楚,体能在走下坡路。
可能她丰富经验和各种知识储备依然能让她安稳在待在部队里,但是当初毅然从机关参谋的位置上执意调到边防的意义就没了。
她没想过退役转业被优待,会到特战学院,没给她思考人生的时间,就已经来到特战学院报到。
周晚风早已跑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完全忘记了计数,大喘着往前落地,翻滚,仰面躺在草地上,汗水流进眼窝不由眯起眼,却没有抬手擦拭的欲望。
天空碧空如洗。
大口喘息着,缓缓抬起右手放在心口,噗通,噗通,心脏有力的跳动,隔着一层,清晰感受那股鲜活奋发的力量。
她还活着。
活着的,三十六岁的周晚风。
最近,她总是能轻易想起上一世的事情,上一世短暂的三十六岁,就像走不到头的三道关卡。
十六岁之前的日子,在监狱的日子,以后入行之后到死。
如今回想起来,当看到判决书的时候,她自暴自弃想过让自己烂掉吧。
对于关禁闭,带手脚拷,背拷甚至加刑期她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更加放纵,更加惹事,一个人对抗整个监房,什么大姐,什么老大,什么制度当时只要别人看她的眼神让她生怒,就会毫不犹豫的反击回去。
一对三,对五,被人压身下,拼死也会咬住对方,让她彻底烂掉吧。
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周晚风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到处横冲直撞只为了发泄她的怒和恨。
陈琴,一个在她进去半年,就再婚的女人。
一个在她审讯,拘留,监禁服刑期间,一面都没见过的女人。
从暴怒惹是生非的疯子,疯狗,只五年时间,她甚至有些想不起来那女人的脸和声音。
等到有一天,她才意识到,那人总是碎发遮住脸,怯怯懦懦的对她。
所有人让她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的时候,那人却从未关心她的学习成绩过。自己考上三十三中了,大姨却是最高兴的,抱着她搂住她,一直不停夸赞,大大双眼皮上都是一道道褶子,最后还塞给二百块钱。
在里面五年,她才明白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