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爹听着张金桂一张嘴叭叭儿的说个没完,他没听进去两句,心想她这朝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咧。
说得是多平和,也不晓得往前大鑫下场考试的时候,谁天天求神拜佛的,还不准人说甚么太阳落山了这样不吉利的话。
“二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嘛。”
范爹背着一双手,脚上还踩着泥薅薅的草鞋,他嗯嗯应付了两声。
心头却想,都还没传消息回来咧,倒是先说起宽慰人的话来了,说甚么不中才是常理,他们家大福就中,偏中!
正是叔嫂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就见村道上响起了车轱辘的声音,范爹连忙探头去看,便见了是胜寒。
他忍不住开了门老远就喊:“咋样了嘛!出没出来成绩?”
张金桂也赶忙凑去听。
“中了,大福郎君中了咧!县里第三名的好成绩,一屋子人都欢喜,都高兴。郎君喊俺来接了老爷去城里庆贺一番咧,老爷赶紧收拾着走罢!”
范爹直拍大腿:“哎呀呀,俺这乖孙儿,咋就这样能干!祖坟是冒了青烟了!俺就说今朝一早灯芯儿爆得厉害,果真有喜事呐!”
他高兴的一张脸泛红,说着跳着就回了屋去换衣换鞋,全然是把杵在院子里的张金桂都给忘了。
这张金桂听得消息,脑子里轰然一声响,迟迟回不过神来。
见着胜寒驾着车子进了院子,他跳下车来喜气洋洋的想进去讨口水吃,却教张金桂一把薅住:“中啦?当真就中啦?!”
“娘子,这事还能有假?没上榜给说是上了榜,传出去不是教人笑话麽,俺总不敢胡乱传了消息回来。大福小郎君读书勤奋,又还聪慧,谁人不夸不攒的,他中也是情理之中的嘛。”
张金桂一时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心头总之格外的复杂。
范爹收拾完出来,家里头的长工伙计都听得了胜寒说大福中了童生的好消息,诸人都欢喜高兴,贺了范爹。
范爹精神抖擞,难得大方道:“你们且好生看着家里,俺去了城里来,到时与你们每人都拿些赏钱。”
这下大伙儿更是高兴了。
范爹出来院子,见着张金桂还怔愣在那处,这朝他可笑呵呵道:“大嫂,走嘛,一块儿去城里耍一趟。也看看大福的文书印。”
“恭喜二弟了咧,俺今朝就不去了,把这消息说去给大鑫,老太爷听听,好教他们也欢喜一场。”
张金桂嘴里发酸,却还是说了几句体面话。
范爹闻见酸味了都,他只却还笑呵呵道:“一家子人,有甚么恭喜不恭喜的,大嫂今儿不过去,过些日子来家里吃饭也好,总还要请两桌子,热闹热闹的嘛。”
说罢了,范爹心头急吼吼的,就催促了胜寒赶紧往城里去。
张金桂见得人走了,扭身往家去,大腿都快拍青了。
她道,奶奶的!还真教陈三芳给说准了,那老神仙算的文曲星降在范家,没成想真是降在范家
的二房!
个老滑头,
故弄玄虚,
说也不说个痛快明白,害她恁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