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那盏廉价台灯还开着,昏黄的光晕笼罩着准考证。
郑仪,准考证号2023XXXX,考场:第五中学第17考场。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这行印刷字,突然想起祖宅墙上那张泛黄的照片:
祖父蹲在稻田里,裤腿卷到膝盖,晒得黝黑的脸上皱纹纵横;
父亲站在炼钢炉前,穿着洗得发白的工作服,安全帽下是一双熬红的眼睛;
而年幼的自己被母亲抱在怀里,背景是村口那所漏雨的希望小学……
世代农工,这是刻在他血脉里的烙印。
前世,他本以为考上大学就是跃出农门,后来才明白:
从寒门到贵子之间,隔着的不仅是分数,还有无数看不见的铜墙铁壁。
郑仪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
东方的天际线已经泛起鱼肚白,几缕金红色的朝霞刺破云层,像是烧红的铁水泼洒在锻台上。
风云起。
郑仪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十年郁结的不甘与愤懑。
他转身回到桌前,最后检查了一遍文具:
2B铅笔削得恰到好处,
签字笔墨水充足,
那块用了四年的电子表换了新电池。
一切准备就绪。
当第一缕阳光彻底撕破夜幕时,郑仪锁上出租屋的门。
楼梯拐角处,晨练归来的房东大爷笑呵呵道:
“小郑,今天这么早?”
“嗯,去考试。”
“哟,公务员考试是吧?祝你考上啊!”
郑仪笑着道谢,迈步走入灿烂的朝阳中。
巷子口,卖煎饼的大婶刚支起三轮车,热气腾腾的豆浆香飘过来。
他买了份加蛋的煎饼,咬下去时脆皮在齿间碎裂,带着朴实温暖的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