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观风雨变换,短短一年物是人非。
从前那些坤道除了叁五个自行下山去云游的,剩下的大多受排挤离去。
余下寥寥数人要么立身不正、暗藏贪淫,要么忍气吞声、和光同尘。
最可怜的要数这些女童,她们都是弃婴,被师父收养到观中,还未成人,去外面难以立世存活。
只能在此仰恶人鼻息,艰难求生。
崔谨走到廊下,抬袖擦去陪酒女童脸上厚抹的水粉胭脂,露出底下稚嫩怯懦的小脸。
天一观名声在外,即使师父不在,也常有各色人物前来打扰。
人多是非也多。
此地已非这些女童栖居的善地。
崔谨心念转动,有了决断。
她在长安城郊有几个田庄,将这些女童安排到庄上去,再找人教她们识字念书,蚕麻刺绣。
学些实在的本事,日后也好寻常度日,总好过无人管教,最后冻馁而亡或是走上歪路。
乱云堆砌,大雪如筛。
冰霜冻地,风雪中不好下山,崔谨自己都体弱难行,遑论还要携带十多个孩子。
她带女童们到元辰殿收拾师父留下的经书杂物,以便下山时一并带走。
之后暂且安置在山上,昔人已去,栈恋旧地徒增感伤,伤怀之余教女童们认字念书。
暮色四合,天光暗淡。
山间格外寂静,崔谨内心也久违的平静。
偏有人饮风戴雪,踏暮雪而来,踢开观门。
门扉巨响的声音惊扰在南华殿内的崔谨,她放下书安抚好女童,自己出去查看。
崔谨害怕来者不善,摸着腕间的蟾蜍纹警惕走到庭中。
风雪之中熟悉身影迈步而来,暗处隐没数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