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宁屿问:“他算银·Bar的大客户吗?”
易恪点头:“算,家里挺有钱的。”
“所以尤红所谓‘影响下一场惊喜体验’的理由完全就是借口,她只是单纯不想让VIP顾客出现在非VIP活动里。”庄宁屿有些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银·Bar宁可得罪金主,也一定要把非VIP和VIP分开呢?”
易恪看着那叠七拼八凑的小作文,突然冒出一句:“你有没有注意到,在店庆筹备后期,和VIP顾客的沟通事宜,其实全部都是由尤红出面进行的?”
庄宁屿稍微一愣,确实,在所有人的叙述里,都没有出现童一帅的名字,而尤红俨然成了银·Bar的新晋代言人,勤勤恳恳出面处理着VIP顾客的所有事宜。
餐台上的玻璃烧水壶“咕嘟咕嘟”地冒出泡,易恪起身,走过去把新煮的果茶沏出来。
庄宁屿皱眉:“尤红把绝大多数时间都花在银·Bar,肯定就没空再去管自己的事,行业龙头女总裁,天天待在酒吧帮童一帅打客服电话?这电话就算童一帅不想亲自打,他还有助理,还有一堆副店长,为什么不是他们去打?”
易恪没打断他的自言自语,倒好茶,又试了试温度,确定能直接入口后,才端到沙发旁。正在想事的庄宁屿果然接过去就喝,完全没考虑烫不烫。热茶很好地中和了房间里微冷的空调,他呼出一口气,问易恪:“你怎么想?”
“如果她那时候深爱童一帅无法自拔,这件事就很好解释,毕竟爱情能在一定程度上,让所有反常变成正常。”易恪回答,“但尤红又不是恋爱脑,那她这么做的原因,大概有两种,第一种,她在精神层面,比如说美学层面被童一帅的策划案征服,从而心甘情愿成为拥护者,第二种,她能从中获利。”
“美学层面?”庄宁屿捧着杯子,被这四个字戳得心弦一动,忽然就反应过来,“等等,我好像知道童一帅为什么要把店庆分成两场了!”
或许那根本和消费能力无关,而只是纯粹出于对“美”的考虑。VIP顾客的准入门槛是钱,但非VIP顾客的准入门槛
()是美,
如果童一帅想在不得罪“钱”的前提下同时拥有“美”,
那把店庆分为上下两场无疑是最省事的选择。当然,VIP里肯定也有符合童一帅审美的顾客,可放进来一个,就要向剩下的百十来个做出合理解释,实在得不偿失,所以他必然会选择一刀切!
易恪竖起拇指,嫌VIP顾客太丑,这理由听起来虽然离谱,但童一帅确实能做出来这种事。
庄宁屿拖动鼠标,匆忙点开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是玩偶派对当晚,受邀网红们发到社媒的现场照片,彼时没人知道死神将至,场子里装满的只有年轻靓丽的纸醉金迷。易恪凑近问:“你在找什么?”
“童一帅。”庄宁屿放大一张照片,可以看到在空荡荡的二楼围栏后,赫然站着一个身穿华袍的男人,脸上的银白面具被霓虹灯照出斑驳彩块,整个人正如耶稣圣子一般,微微仰头张开双手,看起来已经百分百沉浸在了璀璨的至美中。
“这人到底哪儿帅了。”易恪确实欣赏不来这份阴湿,“就这状态,真跟中邪差不多,怪不得当初网友都猜测是他自己走火入魔烧了酒吧。”
“警方顺着邪|教的方向查过,童一帅的各项社会资料,只要留下过记录的,都被技术人员分析了个底朝天,但并没找到相关证据。他在惨案发生前一直在积极筹备银·Bar新店的开业事宜,精神状况和财务状况看起来都很正常。退一步说,就算不考虑这些,仅从实操难度来分析,他虽然可以轻松下毒,但当夜的火是被人分层引燃的,三楼先于一楼,这就意味着童一帅要先烧三楼办公室,再去一楼纵火,然后再回到燃烧着的三楼,不符合行为逻辑,更别说他在死亡时还处于深度醉酒状态。”
易恪点点头,又提议:“我们试着联系一下规则区里的尤红?她应该知道许多事。”
“我之前找李杰要她的联系方式,没收到回复。”庄宁屿晃了晃手机,“现在只能看田璐心了。”
话音刚落,走廊上就传来一声响亮甜美的“Housekeeping”!
易恪起身拉开门,田璐心推着清洁小车,神采奕奕地站在门外。庄宁屿示意她进来,打趣:“看来你对自己的工作挺满意。”
“大多数员工都还在宿舍睡觉,我暂时没法去他们的房间里找线索,但老板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田璐心掌心里攥着庄宁屿之前给她的微型摄像头,“这个,所有我看到的东西,都录进去了,庄队你先收好。”说完又从围裙兜里摸出一张名片,“这是我在童一帅的柜子底下扫出来的。”
庄宁屿把名片接到手里,浅色烫银,很有设计感,一看制作成本就不低。底图是一栋华丽小楼,左上方印着星美丽的LOGO,正中间是院长尤红的名字,以及她私人助理的联系方式。
庄宁屿试着拨打那串电话,短暂的“滴”声过后,传来冷冰冰的机械女音:“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