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韩千户大抵是明白,为何裴元敢大着胆子,在山东这个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大搞罗教了。
也有些明白,为何司空碎和澹台芳土那些家伙,会摆着老资历为裴元百般劝解了。
这些天,就连一向鼎力支持韩家的崔伯侯,都被司空碎说动了。
毕竟,纸面数据这么猛的副千户,一旦和韩千户结合,必然会让己方势力更加壮大。
比起在荆襄事务上摆烂的韩千户,明显是这个野心勃勃的裴副千户更符合大家的利益。
想起这些事,韩千户就有些头疼。
她被众望所归推在这个位置,也将受到众望所归的裹挟。
等到身边的这些百户们纷纷支持裴元,然后这样的影响再扩散到南直或者湖广,那有些事情,恐怕就由不得她了。
韩千户神色冷淡,打发走了毕真。
随后毕真就在锦衣卫的带领下,才找到了裴元的新宅子。
两人见面寒暄完毕,毕真有些不解的对裴元道,“千户,智化寺是消息交通的所在,我也时常让人把山东的一些紧要事务送去那里。你岂可轻离巢穴,让别人在那里坐堂?”
裴元能怎么说,只得强行挽尊道,“那是我们千户所的韩千户,陛下已经为我们赐过婚了。”
毕真这才松了口气,想想那女子的相貌,又忍不住夸赞道,“弟妹好容色啊,贤弟倒是有福。”
裴元哈哈两声,应付过了此节。
随后毕真便对裴元道,“这次入京,乃是咱家奉命押送一批贡物过来。”
“只是这不年不节的,还特意让咱家亲自押送,这就让咱家有些没底了。千户在京中,可听到了什么风声?”
毕真这个镇守太监,除非他自己想动,找个进贡的借口自己上京,不然要调动他可不容易。
除了他的本属单位司礼监,还要必须要有兵部的文牒。
裴元大言不惭道,“是我想见你,这才让人找了个由头。”
毕真之前就对裴元的手眼通天有点了解,对这话没太大好奇,只是有些不解道,“千户有事可以直接让心腹去山东告知咱家,真要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咱家也可以借着巡视秘密北上,何必如此波折。”
裴元也不隐瞒,直接对他说道,“山东最近可能要出大事了,我得让你堂堂正正的走明面回来,不然少不得要受点牵连。”
毕真听了一惊,旋即想起了王敞前些天疯狗一样到处弹劾的事情。
身为刘瑾残党的王敞虽说政治前途完蛋,只能等着平安落地了。但是这毕竟是山东的一把手,那些官员纵然不敢来攀附,彼此也没到撕破脸的份上。
没想到,就这么一个等着被赶走的没牙老狗,忽然开始疯咬起来,指责山东各地官员架空他。
王敞从南京兵部尚书的位置上转到山东上任,满打满算也就半年多的时间。
很多地方官员连他的脸都还没来得及记熟。
那些官员们都很委屈。
他妈的,整个山东行省的一把手啊,老子都没见过几次,怎么架空他?
不但山东本地的官员这么想,就连都察院也这么想。
所以朝廷选择的是让疯批王敞入京述职,而不是派监察御史去山东巡视。
甚至私下里,几大巨头们连下一任山东巡抚的人选都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