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祝余倒也认同。
她也不知道陆嶂天生的性格是个什么样,或许连陆嶂自己都不知道吧。
若是赵贵妃的命够长,能让陆嶂在她身边长大,或许情况还不大一样,但是赵贵妃也同样死得早,陆嶂也算是自幼就在他那外祖的眼皮底下长起来的。
鄢国公的心思,估计这天底下也没有人猜不到,再加上他那强势霸道的性子,陆嶂在他跟前就注定了只能成为一个听从摆布的小木偶,不论他原本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性子,在鄢国公这里都是不被允许的。
若是这么来看,陆嶂倒也的确挺难,他与陆卿陆朝经历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难。
不过转念一想,祝余又把自己刚刚冒出来的唏嘘给咽了回去。
“我可没瞧出来他有什么身不由己的。”她带着几分赌气,哼了一声,“当初我们去清水县回来,你在奏折上写的那些解决问题的办法,最后莫名其妙都成了他的功劳,我看他面对别人的夸赞时……好像心情蛮好的,没看出有什么为难,也一点没见尴尬。
既然他把别人的功劳都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享受了本来应该属于别人的荣耀,那其他那些身不由己就都是他应该承受的,他已经比别人偏得了很多。
再者说,鄢国公的所作所为,最终目的是为了把他推上高位,这件事他自己不也是一样的乐见其成么。
小时候的一切都可以用身不由己来解释,长大之后,那就是甘之如饴了,没什么可说的。
以后不管他面临什么样的崩塌和反噬,我都生不出半点同情来。”
“说到反噬……”陆卿对祝余说,“之前我让严道心给陆嶂诊过脉,和我之前的猜想差不多。”
“所以这件事就变得更有意思了对不对?”祝余觉得这件事着实有些讽刺,“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黄雀,结果只不过是一只蝉后面站了一排的螳螂罢了。”
陆卿闻言笑了:“不到最后一刻,谁又敢说自己是黄雀?”
祝余叹一口气,伸手摸了摸陆卿的脸颊:“你这么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她过去再怎么忙,再怎么累,至少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事实是怎么样的,尸体并不会对她说谎,更不会斗心机耍手段,她需要承受的不过是身体上的疲惫。
可陆卿呢?举步维艰的处境,八面埋伏的境遇,还有那一身的疤痕……这需要多么强韧的灵魂才能够撑得过来!
“以前不重要,以后我们都会过上好日子的。”陆卿笑了笑,把那密函放在火苗上,让那张本就不算大的纸瞬间化成了黑色的灰烬,然后顺便吹熄了灯烛,房间里立刻重回黑暗,“睡吧。明天早上起来,咱们也该去给严道心的‘直钩钓鱼’加把劲儿了。
我看再这么下去,之前带过来的药就快要撑不了多久了。”
“嗯。”祝余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因为方才的话题而变得有些剧烈的心跳,重新躺回去,犹豫了一下,翻个身主动搂住陆卿的腰,“这个黄雀我们当定了!”
黑暗中,陆卿的胸膛微微颤动了几下,然后嗯了一声:“好。”
祝余最初是没有睡着的,陆卿说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黄雀,这话让她不由的心里有点紧张,带着一种不知道未来会面对什么的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