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中传单上的简约医生形象与视频中的老人缓缓重叠。
“今天我们所聊的东西,刺杀是起源,但是并不是根本,我今天坐在这里,并非是要以最大的声音去怒斥凶手,这是联邦调查局和市警察局应该去做的事情。
“我只是想和大家聊聊,在过去这一年里,市政府所推行的东西,为什么我们要推行这些,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引来这次刺杀,以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平静而温和的声音缓缓从手环中传出,他不像是居高临下的训斥或者教导,更像是坐在身边的一位亲人正在讲他想要讲述的事情,娓娓道来。
坐在床上有些茫然的兆佳低下头来,开始认真倾听老人的讲话。
老人苍老的声音回荡在有些空旷的房屋内,穿过起伏的封窗海报,没入淅淅沥沥的雨声,没入破旧、寂静和灰暗的城市。
······
喧嚣来往的街道下,行走的人们驻足在街道旁边,抬头看着头顶巨大的广告屏幕,看着广告屏幕中温和慈祥的老人。
“当我坐在这个办公桌后的时候,我的眼前曾经浮现过一张张面孔。
“他们中有工厂、矿场、粮食工厂里的财团雇员们,也有站在柜台前或者在桌案间穿行的服务生们,更有躺在床榻前,无力治疗、艰难求活的人们。
“伊兰市正面临着一个前所未有的危机,一个八百年来历史与命运的转折点。
“在这个危机下,伊兰市的绝大多数人们只能获取微薄的薪资,艰难的获得勉强度日的食物和住房,只能用所剩不多的财富,去购买不足以治疗自己疾病的药物。
“随时可能失业的工作,无休止累计的债务,痛苦且无法治愈的疾病,这些东西缠绕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一点点的夺走我们的生命。
“这是一场与这座城市绝大多数人相关,并且仍旧在影响着这座城市的危机。
“为了应对这场危机,我们做出了许多努力,其中最为重要的两样,就是医保法案和雇员保护法案,而这两个法案,也都可以归于同一个目的,
“那就是,保证每一个伊兰市的市民,保证我们,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子孙后代,拥有能够在阳光下健康的活着的权利。
“在我们的城市,有百分之二十的人接受矿场的雇佣,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饱受灰尘、噪音、有毒气体和酷热的折磨,这让他们患上了尘肺,失聪以及器官衰竭等多种疾病,
“但是当疾病击垮他们的时候,雇佣他们的矿场并不会给予援助,这些在伊兰市的人民的劳作中获利的矿场,并不会拿出一分钱来给矿工们治疗,而是会无情的将他们抛弃,
“他们最多会拿出几百联邦币,就像凶残的鳄鱼留下了虚假的泪水一般,将这些纸钞和因为疾病失去工作能力的人一起,丢出矿场。
“因为工作而患上疾病的人们更常常没有任何的医疗保险,或是只有最低价格的医疗保险,他们支付不起高额的手术费和医疗费用,又失去了劳动能力,只能依靠廉价的药物,在痛苦和折磨中维持生命。”
白茉莉宫外,站在淋漓的风雨中,听着老人的话语,莉丝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掌。
屏幕中老人的演讲依旧在继续,
“这样的现象并不止出现在矿场,也出现在每一个工作岗位上,出现在机械工厂,化工厂,农业工厂,甚至出现在大卖场,快餐店,
“因为工作而意外受伤或者死亡的雇员,与接触致病物质而患病的雇员一样,拿不到任何的赔偿,也没有办法治疗自己的伤势或者疾病,许多逝者的家属甚至无法支付亲人的丧葬费用。
“但是矿场,工厂,这一切的主人,拥有着这一切的财团,他们榨取雇员的生命,获取了大量的利润,他们统治者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他们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吗?
“联邦从不缺少处理粉尘和有毒气体的设备,也不缺少降噪的安全措施,但是矿场并不会采购他们,因为这会增加矿场的成本。
“因病而无法工作的人们,并不会得到财团的赔偿,不会增加财团的成本,但是提高雇员的工作环境,则会真的让他们出钱。
“三十年前,我曾坐在一个老人的床榻之前,握着她枯槁一般的手掌,眼睁睁的看着她病逝。
“她有两个儿子,一个死在了工厂,没有获得任何的赔偿,另一个因为付不起医疗费,病死在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