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时,目光落在李桓身上。
“端王李桓……”
他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疲惫到极点的审度,还有失望。
“虽有护驾之心……然……御前失仪……言行失察……与萧氏亦有所牵连……着革去督办刑部和京兆府之权,交回右翊卫印信,削减亲王俸禄一年……”
李桓微微吸气。
这处罚看似最轻,却不是警告,而是冰冷地隔离。将他排除在大梁皇朝的核心权力中枢之外。
“儿臣领旨,谢父皇宽宥之恩。”
李桓深深叩首,额头重重落在金砖上。
没有辩解,只有彻底地顺从。
崇昭帝看着他低垂的头顶,无力地挥了挥手,微微叹息。
“下去吧,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何为君臣之道?”
“儿臣告退。”
李桓再次磕了个响头,起身后保持着一种恭敬的姿态,一步步向后退去,直至退到殿门口,方才转身。
清晨的凉风卷着血腥味扑来,广场上的尸体已然清理
干净。
几个宫人,正低着头擦洗地上的血污。
李桓站在台阶上回望,宫灯在风里摇曳不止。房檐上的走兽在晨光里影影绰绰,如同蛰伏的鬼魅……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李肇还是个三四岁的小娃娃,在御花园里被母妃饲养的狮犬追得乱跑,手里攥着半块桂花糕,硬是没有哭出声。
直到看到他出现,才红了眼圈。
“二皇兄,狗咬我……”
那时他喝退了恶犬,拍掉李肇身上的灰,轻声宽慰,像哄孩子一样,说:别怕,二皇兄帮你打跑它。
李肇攥着那半块桂花糕,无辜的眼睛里满是崇拜,夸他厉害。
他当时心头柔软,只当这幼弟是块璞玉。
却没料到他是一头隐忍藏爪的狼崽子。有朝一日,会反过来将他逼至绝境……
“王爷,回府吗?”随从小心翼翼地询问。
李桓点点头,望着东宫的方向。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