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事情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有时高明的战术就连盟友都必须隐瞒。塔米斯以严肃定义的姿态作出回答,“是战场。”
夜枭从善如流的点头。完了,是战场。这种环境下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都很正常。
摩尔多瓦内战时期,德涅斯特河左岸右岸的两拨人白天在战场上打得如火如荼,晚上又在酒馆床上物理意义上打得如胶似漆,因为底层民众都不愿意分裂国家、同室操戈,但士兵要服从命令。
托马斯少年时候学到的战役论课里,这起玩笑一样的战争被潘尼沃斯当成案例被提起,大概是想要教导他驭下之时要考虑人民的意志,防止被反叛之类的…
托马斯当时的评论很漫不经心,“别老年痴呆了,我的意志就是他们的意志,只会有这一个结果。”
后来他也的确做到了,整个城市静默无声,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意志之下。直到理查德和潘尼沃斯相继死去,他在寂静如雪中选择摧毁一切,不再看它一眼。他已死去,谁又能想到会迎接新生。
他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啧,怎么是牛奶。
在塔米斯的目光下,他面无表情地咽下去了,“哦是战场啊,太好了,看来作战的另一方我刚才已经见过了?我还以为你们和他已经建立了亲密的…朋友关系。”
有人故意施压造成误会又把超级小子引走,就是为了问这个。
夜枭对超级小子没什么意见,只是对氪星人这个群体抱有平等的偏见。
为什么总有个外星人在弟弟和孩子们身边打转?如果这个地球的超人是如终极人那般的蠢货就罢了,但超人并不愚蠢。就算生物学再强大,超级小子没有办法遗传到他父亲并不存在的东西。
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所有生物学者都说21世纪是生物的世纪,但是他们的学生找不到工作了。
“朋友?不。”塔米斯说。
当真是斩钉截铁到让人心情舒畅的回答,夜枭把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满意看到后面听到这一番话的超级小子如石头般风化裂开。
呵,氪星人。
*
塔米斯若有所思,朋友这个词暂时没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虽然哥哥
对超级小子颇为欣赏,也许不久之后他会成为他们的伙伴,——但现在这样说还太早了。只不过一两天的接触,她只能判断出这个人比一些人还像普通人,带他见夜枭也仅是出于某种责任感,既然把人带了过来,那就不能不管。
再度落座时,超级小子一改之前的外向,就连额头垂下的那缕小卷毛都耷拉了下来,安静得像是被雨水打湿的鸟。
塔米斯有点困惑,想问他是不是被欺负了…利爪们不至于能对他做什么吧?
她看了一眼角落里站着的红角鸮,正是他将乔纳森领进房间。他没带面具,表情瞬息万变叠着‘这辈子完了’和‘这辈子有了’的复杂态,像是薛定谔塞的那只猫一样在等待被人打开盒子。
‘你对他做什么了?’她以眼神示意。
‘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他会对我做什么,小小姐。’红角鸮惨然一笑,以手语回应。
对哦。
很奇怪,明明是危险的外星人,她却常常看到的是球场上那个被欺负的普通人。
……糟了,难道这也是氪星人能力的一环吗!塔米斯表情难看。
“别担心,你只不过是罹患了你父亲身上的部分弥赛亚。情节。”看着两个人的交流,夜枭抿了一口冰水,“这种病总有一天会害死你们,你哥哥是我唯一不会担心死因如此的人。”
塔米斯一时之间摸不清楚这是在夸还是在骂……好像不管怎么理解,都有一方会处于不利位置。
但是在空气里震动的某个词语让她鬼使神差想起另一个人。
所有人称呼达米安以他的姓名,鲜少有人会对她说‘你哥哥’…达米安或许也不会乐意听到这样的代称吧?这听上去像是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