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阒寂,只有让风显形的树叶沙沙声,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形成斑斑驳驳的光影……塔米斯将刀掷向裂隙,待刀深深嵌入之后折返回头,助跑起跳。她高高跃起握住刀柄,将脱困的希望寄托于弯曲刀身带来的反力。
有句俗语是说麻绳专挑细处断,薄薄的刀身并未断裂,但噩运仍然降临,她的手已经摸到了边缘,但除了干枯的橡树叶之外,没有任何能够抓住的东西。
她重重砸回地面。
当疼痛已经被习惯,神经的体验就像是隔着一层雾感。远处传来鞋底踩过厚重落叶的沙沙声,微弱但渐渐靠近。但当她听到这声音时,却清楚感觉到心脏传来的骤缩锐痛感,让隔了一层雾的意识都清明。
这时候她知道她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可能将要发生了。如果让布鲁斯韦恩发现她擅闯他的领地,那么他极有可能对她关上连同心灵在内的所有大门,将她驱逐出境。
为什么一切事情都会滑落到她难以挽回的境地?
汗水和什么东西混合在一起把视线朦胧,强烈的不甘心之下,她趔趄着想要站起。
不。决不能。
铺在地面的干枯橡树叶被匆忙的脚步碾碎。布鲁斯在奔跑,要是阿尔弗雷德出了什么事,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在掩映的树干之间,他终于看到了阿尔弗雷德的身影,他正半跪在坑前,身体前倾,几乎快落入坑中。
只有他能看到的黑色雾气萦绕散逸出地面,在阿尔弗雷德身边盘旋上升,在他另一侧凝成一个模糊扭曲的阴影,像是一个人形的侧影。
“阿尔弗雷德!”布鲁斯扑开他。
这一下让老管家猝不及防,他对一切一无所知。他艰难地想要坐起来,“怎么了?布鲁斯老爷。”
“这里——”
阴影消散了。布鲁斯的声音压抑着的愤怒在看到坑底时的景象时戛然而止,一只黑色的毛团蜷在坑底,黑暗魔法粒子裹着它,而它埋着脸,身体在微微发抖。
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它抬起了头,布鲁斯撞进那汪周围微微泛红了一圈的绿色湖泊,他的呼吸一窒。
阿尔弗雷德把从周围拾起一些枯枝,简单地编出一个篮子。布鲁斯脱下他的外套,用绑在手腕的的折刀把这件衣服拆成布条。
篮子,绳子,简单相连,用石头做了简单的重物测试,尚算稳固。布鲁斯默不作声,和阿尔弗雷德一块把这只怎么看怎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猫给捞出坑底。
在篮子降落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才迟缓地想要站起,然后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直接一头摔滚进了篮子里。阿尔弗雷德对它如此懂事赞叹不已的同时,又可怜它可能是受了伤,连路都不会走了。
布鲁斯没有说话,只是绷着一张脸拽起绳子。
这是一只灰粽色的长毛森林猫,白手套,除此之外只在胸脯周围有一圈白色的毛。虽然皮毛凌乱沾满灰尘,但是从光泽感上依稀能够看出曾经被良好照料的影子。它也不惧怕人类,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打转了一圈,之后就低头看着自己的白爪子发神。总之,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流浪过来的?可怜的小东西。”阿尔弗雷德说。“或许我们可以养一只猫。”
篮子里蹲着的猫竖起了耳朵。
“现在不行。”布鲁斯别过头,不看它的眼睛。
猫耳朵垂下来了。
布鲁斯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带丝毫犹豫。老管家没有试图说服他,而是退而求其次,表示想要把猫带回庄园,为它做一个全身检查。但布鲁斯仍然不为所动。他避而不谈,提起另一件事,“哥谭银行给我留了消息,信托基金的事情需要你今天去处理。阿尔弗雷德,回去关好房门,然后你就出发。”
在布鲁斯并不罕见的强硬态度之下,阿福只能离开,准备去哥谭银行处理根本不用今天就办的银行事宜。这个看似正常实则僵硬到近乎蹩脚的理由,阿尔弗雷德心知肚明,是一个支离他的借口。
而关好房门,是他们之间的暗语,意思是戒严庄园和蝙蝠洞。
可是一只猫能有什么问题?
在离开之前,阿尔弗雷德看了那只怎么看怎么乖巧无辜的猫最后一眼。
*
塔米斯在镇定地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