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一次次守着传统与荣耀、高谈理想与血统的贵族们算什么?
那些在大分裂中为所谓忠诚而死去的精灵,他们又算什么?
还有那些披上避火咒、走入圣火,最终灰飞烟灭、归于尘土的凤凰王们……他们,又算什么?
是英雄吗?是窃取者?亵神者?还是,牺牲品?
她的指节不自觉地收紧,咬住了下唇,肩膀轻颤,连眼睫都微微抖动。
那是一种压抑到了极点的哀怒。
她想起了达克乌斯曾说过的话,那不是什么赐福,不是神恩的延续,而是诅咒,是阿苏焉对背弃之子和愚昧之民施加的无声惩罚。
一代又一代凤凰王,一场又一场血战,多少城邦毁灭,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多少精灵的灵魂在大海与陆地上消散,而现在……那被放逐、被诅咒、被憎恨、被否定的他,赤裸着,走出了圣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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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想,如果当年,如果那个命运的转折点上,马雷基斯也曾这样走出圣火,像现在这样,神焰不侵、威光流转,会不会,一切都不同了?
会不会没有阿苏尔与杜鲁奇那长达千年的对立?
没有那场撕裂世界、吞噬信仰的漫长长夜?
没有忠诚者的头颅堆成山,没有那数不清的战死者和堕落者在世界的裂痕中沉默无声?
如果当年那场议会选的是马雷基斯,而不是那个贝尔-夏纳……
她闭了闭眼,她想阻止记忆与假设继续汹涌,可念头早已如决堤的水,一层接着一层翻卷,像海潮拍击着她的心口,震得五脏俱裂。
那不是幻想,那是迟到了数千年的如果。
最终,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滚烫而密集地落下,如同决堤,如同雪崩,如同火山深处喷薄的岩浆。
她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像是为那段已然无法逆转的历史而哭,又像是在为那个终于完成涅盘的王而哭。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在痛,还是在释然。只是觉得心中那根撑了许久的弦,终于断了,断得悄无声息,却又震彻天地。
她喉间轻颤,忽然低低地吐出一句话,像是对着命运本身的控诉,又像是一声自我叹息。
“莫拉依格啊,残酷的命运啊。”
然后,她就那么站着,仰望着那白火中的身影,仿佛终于明白,自己终其一生,都在追逐一场不曾上演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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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回来,陛下。”
声音突如其来,令马雷基斯猛地转头。这声音太过特殊,太过陌生,太过生硬,像是一个沉默了千年的石头突然开口,粗粝、厚重,却无法忽视。那语调中没有敬畏,也没有热烈,只有一种来自时代缝隙中的陈旧回响。
“我以为你们的誓约是沉默?”马雷基斯淡淡地问道,眉头微蹙。
“是的,在服役期间是如此,但现在……都结束了。”卡卓因点了点头,眼神不带情绪,却充满分量。
“据说,一切的未来都铭刻在墙上,不是吗?”
“并非全部!”卡卓因坦言,语气里带着某种难以言明的敬重与哀叹,“如今所发生的许多事,确实曾在过去出现过……而你,是极少数能够真正见证起点与终章之人。”
“当你从圣火中踏出的那一刻,原有的命运被打破了。”走上前一步的达克乌斯说道,声音坚定如剑刃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