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
他没有立刻解释,只是任由这两个词在清冷的空气中静静回荡,像是两颗落入深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又迅速沉入意识的底部。他的眼中有光,却不是狂热的火焰,而是那种经历过太多事情之后,才重新点燃的温和与坚定。
片刻之后,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静,却隐约带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张力。
“精灵,太强大了。”
“正因如此,才更需要被约束。”他的声音沉入海雾之中,“不是被外力,而是被自我——不是以锁链,而是以意志。如果我们无法自律,那便会像杜鲁奇曾经那样,纵情于恨与欲,自认为高贵,实则沉沦;或像阿斯莱那样,把自己藏于林海深处,自我放逐于尘世之外,直到连存在的意义都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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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踱步,靴底踏在甲板上的回响犹如铁锤落在砧面,每一步都沉稳得如同锻造心灵的节奏。他继续说道,语速不紧不慢,却词词如锤。
“太多的情感会让我们堕入狂热与纵欲,失去理性;而太多的克制又会让我们逐渐麻木,拒绝共情,最终超脱得连自我都不复存在。我们需要一条界限,一套框架,一种哲学——去驾驭精灵那与生俱来的灵性与情感。”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某种无法掩饰的庄严,犹如在宣读一段古老的法典,又像在为未来铺设一条未成形的道路。
“耶恩律,不是光明,也不是黑暗,而是两者之间的自觉平衡——是选择在极端中站立,是在疯狂与冷漠之间保持清明。”
“是选择不屈从于堕落的诱惑,也不逃避于高尚的幻象;是敢于直面自我,而非用极端来定义正义。”
戴斯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站在原地,沉默地听着。晨风撩动他银灰的长发,在风中如同老树的枝叶微微颤动。他听着达克乌斯所言,那些话语不只是宣言,更像是一次灵魂的锻造——关于精灵本性与未来的深刻反思。
“你是对的,精灵需要这种哲学思想。”过了许久,他缓缓道,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得的肯定。
“但不是现在,我能感觉到它还太年轻。你只是刚刚打好了锻模,还未铸出它真正的骨架与魂火。但终有一日,它会成为精灵的精神支柱。就像锻炉之火再炽,也需铁砧承托。情感与力量,若要长存,便需要一块稳固的精神基石。”
达克乌斯闻言发出了笑声,那笑声低沉、悠长,不带轻佻。笑声回荡在尚未完全散尽的海雾之中,与风浪一起消散在远方天际。
“事情结束后,你有什么安排?”
“纳迦罗斯?”戴斯反问,语气中没有太多情绪。
“或许……你可以先去艾希瑞尔看看?”
戴斯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了达克乌斯一眼,那一眼穿透了晨雾,像是在预见未来,又像是在告别过去。
最终,他缓缓点了点头。
就在达克乌斯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骚动传来。船上的乘客们纷纷发出惊呼,那声音如潮水般自船舷四方汹涌而起,迅速蔓延至整个甲板。
他抬起头,眯起眼睛,目光穿越逐渐稀薄的海雾与咸湿的海风,看向那正在天海交界处缓缓浮现的庞大轮廓——阿苏焉圣殿。
“快到了。”
“是啊。”戴斯轻叹了一声,表情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感慨,“一切开始的地方,也是一切结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