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如审判者举起的秤砣,又像某种更高阶的意志显现,一道无声的波动在众人心中蔓延开来——没有强制,没有命令,却无法违逆。
他静静站在原地,任由无数敬畏与信仰的目光如潮水般奔涌,又如晚潮般退去。他一动不动,如雕像般伫立在那漫天星辉与烛火织就的光影下。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缓缓地,将手掌轻轻按了下去,指尖像是在抚平海浪,像是在压下剧变,像是将这片世界从喧哗的高台轻柔而坚定地按入命运预设的轨道之中。
“继续。”他的嘴张开,口型轻启,吐出一个词汇,无声。
但那无声的语言,却震荡在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
说完,他转身,牵着德鲁萨拉的手,缓步向大厅的边缘走去,步伐平稳,却如一道缓慢推进的宿命洪流。
走了几步后,当德鲁萨拉轻轻松开手,他伸展双臂,与那个踉踉跄跄朝他扑来的身影紧紧拥抱。
丘帕可可。
他扑进达克乌斯怀里,像一块滚热的石头,又像是从时间深处跌落的回忆。
达克乌斯低头,将那只脊背无法直起、头冠泛白的灵蜥搂进怀中,双手轻轻拍着那片褪色的鳞片。
他们静静拥抱了一会儿。
当丘帕可可退开时,达克乌斯低头看着他,眼中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像是感慨,又像是怜惜。
灵蜥是有寿命限制的。
丘帕可可头冠上,那原本色彩斑斓、灵光四射的器官如今黯淡不少,颜色还在缓慢地变幻,却不再鲜活耀眼。
时光终究没有放过丘帕可可,就连刚才他那几步踉跄的脚步,都让达克乌斯心头一紧。
他都怕丘帕可可摔在那,整个魂断奥苏安的戏码。
“你的头发怎么白了?”丘帕可可抬起一根短短的爪指,指向达克乌斯的一头白发,嘶嘶咔咔地说着蜥蜴人语,那双眼睛满是关切与疑问。
“想你想的。”达克乌斯毫不迟疑地回道,语气温和且一本正经,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丘帕可可顿了顿,歪着脑袋,他的眼神中充满狐疑、震惊、不可置信,唯独没有感动、自责或羞愧,甚至有一丝『你拿我当傻子吗』的不屑。
“那你怎么不来看看我?”豁免了PUA判定的丘帕可可发问道。
达克乌斯愣了一下,然后仰头大笑。
笑声干脆利落,像是许多年沉重压抑后的释怀,笑得畅快,笑得自然。
身旁的德鲁萨拉、科威尔、雷恩和卡利恩也笑了。
这是达克乌斯和丘帕可可的重逢,是另一种形式的战友问候,不需要隆重,不需要煽情——只需几个回合的嘴仗,就足以抵过无数次空洞的寒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