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世界的阳光透过宫阙的琉璃瓦,筛下无数细碎的金斑,将众人的身影都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像一幅被时光精心装裱的画卷,每一帧都透着团圆的美好。
远处的聚灵晶光芒愈发璀璨,七彩的灵光如绸缎般在庭院中流淌,缠绕着每个人的衣角,钻进发间,与亲情的暖意交织在一起,在空气中酿成一股清甜的香,闻起来像刚剥开的灵果,又像晒过太阳的锦被,让人满心舒泰。
属于他们的故事,在这一刻,翻开了最温暖的一章。像一朵在时光深处悄然绽放的花,花瓣层层舒展,每一片都浸着幸福的香,连藏在花芯里的,都是化不开的团圆的甜。
这甜味漫过庭院,漫过宫阙,漫过玉佩世界的每一寸土地,成了往后岁月里最坚实的底色。
然而,这温暖的底色上,却还藏着未被抚平的褶皱。
看着庭院里一派热闹团聚的景象,孩子们的欢笑声、姐妹们的絮语交织成温暖的浪潮,拍打着心岸,林枫心中既欣慰又有几分沉甸甸的牵挂,像压着一块浸了水的棉絮。
他知道,这份团圆来得不易,背后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
于是,他悄悄绕到龙羽凝身边,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孩子们身上,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目光示意她到一旁说话,眼底带着探寻与担忧。
龙羽凝会意,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仿佛被轻轻拨动,她跟着他走到廊下最僻静的角落,廊柱上缠绕的冰藤开着细碎的白花,散发着清浅的香气,却驱不散她眉宇间悄然凝聚的愁绪。
“怎么了?”她轻声问,眼角的笑意还未完全褪去,却已带上几分沉静,像是做好了倾诉的准备。
林枫望着她,目光落在她鬓边悄悄生出的几缕白发上,心中一紧,声音放低了些,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们在冰龙妖域这些年,过得……还好吗?”话一出口,他便觉得多余——若是真的顺遂,她们何至于要隐姓埋名,连孩子们的血脉都要刻意遮掩。
龙羽凝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冰纹刺绣,那刺绣是她亲手所绣,此刻却被捻得有些变形。
她沉默片刻,像是在整理纷乱的思绪,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回忆的悠远:“刚到冰龙妖域时,确实受了雪凛首领的厚待。”
她抬眼望向远方,似是想起初来的情景,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雪凛首领知道我们是你的家人,亲自在冰龙城最繁华的地段为我们安排了宅院,青砖黛瓦,带着独立的修炼室。送来的修炼资源堆成了小山,冰蚕丝、龙涎草、玄冰髓……都是上界难得一见的珍品,还允许孩子们进入族中最核心的修炼秘境‘寒渊洞’,那时我们都以为,苦日子总算到头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淡了几分,像被寒风吹过,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指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可安稳日子没过多久,麻烦就找来了,像阴沟里的老鼠,防不胜防。”
“是寒冰鳄妖族飞升的妖仙?”林枫眉峰微蹙,如利剑出鞘,瞬间猜到了症结所在。
那在下界被他几乎灭族的种族,竟还有残余势力逃到了上界,这倒是他未曾预料到的。
龙羽凝沉重地点头,语气沉了下来,带着压抑的愤懑:“他们的妖仙到了上界后,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我们的踪迹,认定是我们引你灭了他们下界的族群,便开始疯狂报复,像是要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我们身上。”
她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连带着衣袖都被捏出深深的褶皱,“起初只是派些小喽啰滋扰,被雪凛首领派来的护卫打退了。可后来,他们的首领,那个寒冰鳄皇亲自出手了,那气势,简直要将整个冰龙城都掀翻。”
“寒冰鳄皇?”林枫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指尖的灵力已悄然凝聚,带着冰冷的杀意。
“妖皇四层的修为,”龙羽凝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奈,像被巨石压住的溪流,“雪凛首领虽是妖皇三层,却卡在瓶颈多年,灵力早已固化,如同死水,根本不是那鳄皇的对手。第一次交手,雪凛首领就被震伤了经脉,修养了整整半年才勉强恢复,冰龙妖域的护卫队也折损了不少高手,都是些忠心耿耿的老将。”
林枫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周身的空气仿佛都降了几分温度,廊下的冰藤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怒意,叶片微微蜷缩起来,连花朵都收敛了几分光泽。他能想象出当时的惨烈,雪凛肯为护着他的家人与强敌对抗,这份情分,他记下了。
“从那以后,雪凛首领虽仍护着我们,却也不敢再与寒冰鳄妖域硬碰硬,毕竟整个冰龙妖域的安危都系于他一身,”
龙羽凝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对现实的妥协,像被磨去棱角的石子,“他只能让我们换了住处,搬到这偏僻的巷子里,隐姓埋名,对外只说是远房的旁系亲属,连孩子们的龙角都要用秘法隐藏。孩子们修炼时也得小心翼翼,不敢暴露龙族血脉,更不敢提及你的名字,怕引来更大的祸端。”
她叹了口气,目光越过廊柱,望向庭院里正在和林睿说笑的孩子们,眼中满是疼惜,像看着被风雨摧残的幼苗:
“即便如此,寒冰鳄妖族仍不依不饶,像是附骨之疽。他们派了不少眼线在冰龙城游荡,好几次都差点找到我们的藏身之处,全靠雪凛首领派来的暗卫拼死阻拦,才没出事……可那些暗卫,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折损了大半,都是为了护我们才……”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
“更让人忌惮的是,”龙羽凝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压得更低,像怕被人听见一般,带着一丝恐惧,“我们查到,那寒冰鳄皇背后似乎有更强的势力撑腰。有一次他们追杀我们时,曾放出过一道带有‘黑煞’印记的符咒,那符咒炸开时,黑雾弥漫,带着蚀骨的毒性,是上界一个臭名昭着的杀手组织的标志。雪凛首领说,那组织背后的主人深不可测,手段狠辣,连几大妖域的首领都要让他三分,冰龙妖域实在招惹不起,只能暂且忍耐。”
所以,他们只能忍。忍气吞声地隐藏,小心翼翼地修炼,眼睁睁看着护卫为保护他们而倒下,却连反击的资格都没有,这种滋味,比杀了他们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