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过后,电话那边本来平缓的呼吸声忽然停了几秒钟,他似乎是压着声音,“您,刚刚说什么?”
许水星屈起膝盖,“我已经说过一遍,你没听清楚就算了。”
“我听清楚了,”唐晚书说,“我只是想再听您说一次。”
许水星:“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但现在是最好的时间,唐晚书欲言又止。
久到许水星以为对方挂了电话的时候,她才听见电话那头一声很低的“好的”,她从对方的语气当中听不出情绪的失落或者高亢,她其实不太擅长揣摩除自己以外的人的想法。
因为以前不在乎,所以也不需要。
但此刻她顺着对方的情绪揣摩了几秒钟,失败了,她说了句“那挂了”,小臂同时就落在了沙发扶手上。
通话切断后,许水星再次窝在沙发里睡着了,她鲜少感觉到如此安宁过。
。
唐晚书刚从瑜市一家私房菜馆出来,这家餐厅开在半山腰别墅区,用餐全要预定,他是花钱加的位,点的菜全部打包。
侍应生开车将他送到酒店门口。
在一楼大厅买咖啡时,他接到了小叔唐屺亭的电话。
唐晚书只比唐屺亭小十来岁,唐屺亭在老宅长大,唐晚书也是在老宅长大的。两人的关系比起其他叔侄要亲近许多。
对方会打这个电话过来,唐晚书并不感到惊异。
估计是来询问和许水星相关的事情。
“小叔。”唐晚书接了电话,食指在菜单上点了几项,咖啡师点了点头,转身开始做咖啡。
唐屺亭那头有轻微的噪音,听不真切,他清了清嗓子,直言道:“我是应该祝你美梦成真,还是祝你如愿以偿呢?”
他跟唐晚书是完全不同的声线,成熟男人的低沉嗓音已经拥有了岁月浸润过后的雕刻感,如金属般厚重又微凉。
他作为与唐晚书最亲近的长辈,自然什么都知道。
包括唐晚书进娱乐圈打的是怎么一个主意。
唐晚书看着咖啡师从玻璃罐里取了一定克数的咖啡豆,磨豆机开始工作时,咖啡豆很快就会被磨成细碎的粉状物。
他笑起来,“都可以,但我觉得好像失败了。”
“嗯,为什么?”唐屺亭算是整个唐家最了解唐晚书的人,小朋友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父亲折磨,最后不堪忍受,在放满了水的浴缸里割腕。
他当时是第一个赶过去的,浴缸里的水已经漫了出来,水成了淡淡的粉色,像是云霞从天上搬到了浴缸里,混在其中的红色是霞,飘在水上的柔软睡衣是云。
这样骇人的一幕,唐晚书却没有哭,他的脸白得像抹了一层面粉,眼下的内眦血红,又像抹了一层胭脂,他像变成了一张纸,被母亲的死亡给泡胀了,泡融化了。
唐晚书被带回老宅以后,大病一场,一病半年,病中时一句话都不说,病愈后,他开口第一句话是,我想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