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才绕过那扇缂丝山水画云母屏风,耳中蓦地落入了淅沥的水声。
水声清晰无比,如瀑布,如鸣泉,簌簌而来。
能在这边沐浴的人,还用想是谁么。
师暄妍没料到太极宫事务不多,宁恪今日回得这般早,而她已经迈入了净房,想着已经“名正言顺”了,夫妻之间,这些事无须避忌,她并未退缩,而是缓缓上了前。
净房之内的水汽氤氲迷离,少年男子颀长的身形,在水雾间,若隐若现。
比起平日里所见的容装工整的模样,更是撩人了。
他站在浴桶当中,正弯下腰去,伸手将水桶之中涤过的毛巾取出。
水声隆隆,冲击着人的耳膜。
肌理匀亭,肤色白皙,冲击着人的视线。
赤身露体也早已不是第一次见了,本该镇定才对,可师暄妍觉得自己不管看多少次,都把持不了一点。
秀靥一瞬沁出了盈盈粉意,似六月枝头初熟的桃。
他将沾了水的毛巾盖住肩侧,正擦拭着,似乎正思忖别事,并未留意到有人来。
浴桶的高度,刚刚好,盖住了太子殿下一半的臀线,剩一半在外边。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凑近看,清荣峻茂,良多趣味。
师暄妍的指尖停在屏风上,不留神间,几乎要抠坏了缂丝上精巧伶俐的红足春莺。
可纵是再赏心悦目,师暄妍也不会忘,昨夜里,她是如何被“第五十二”折磨得死去活来的。
理智占据了上风,她缓缓靠前,又走了几步。
水声喧哗。
他仿佛出着神,心不在焉地擦拭着身。
近在咫尺了,师暄妍的步子蓦然间停顿,不再往前。
视线拨开朦胧的水汽,凝定在男人的后背上。
左侧,肩胛骨处,有一道利刃留下的的洞穿伤,缝合的针线已经拆掉,可皮肉的愈合,却以触目心惊的情状,留下了一道半指长的疮疤。
当时不知那利刃究竟扎了多深,竟留下了这么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如焚琴煮鹤,生生地割裂了那片本该玉璧无
暇的皮肤。
看伤势痕迹,应当是在汉王攻城时留下的。
师暄妍不知,他亲自带着守军与叛军厮杀,还受了伤。
这些时日以来,他竟从未提过。
她不出声,指尖抬高,探入水雾中,一寸寸向他的后背皮肤贴近。
直至指腹靠向他的伤痕旁侧的皮肤。
触碰之际,男人倏地肌肉一震,仓促地退开,于水中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