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坦白
此言一出,整个侯府的下人都为之倒抽了一口冷气。毕竟昔日羽林军围着侯府,宋景由人逼迫的场景还似在眼前。府中众人对陆钧安的畏惧仍然无法消弭。
杖刑施加下去,陆钧安的痛呼声格外响亮。
元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大抵是觉得天寒,还将自己的披风拢得更紧一些,接过了漱玉递过来的手炉。
“陆三公子,出了这个门呢,这旧怨就一笔勾销了。我元蘅绝非记仇私下报复之人,这一点你应当也是信得过罢?你也看清楚了,行刑的是锦衣卫,可不是我侯府的私兵,你也不要再记仇。不然冤冤相报……永不能了。”
“蘅儿。”
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元蘅这才转身看过去,见着病体初愈的安远侯扶着老仆的手臂走了出来。
过往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安远侯,何时有过如此憔悴的模样。单单是对祖父的心疼,都足以元蘅将陆钧安收拾彻底了。
将元蘅叫至一旁避开正在受刑的陆钧安,安远侯隔着元蘅袖口的衣料极轻地按在她的手腕处,缓叹:“你不要为了出这一时之气,得罪了陆氏之人。你既回来了,在启都的日子就还长,要多多为自己谋算啊。”
这份心意元蘅明白。
可是这种宁可自己受了委屈,也不肯连累外孙女分毫的心意,对于元蘅而言格外沉重了些。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她垂下眼帘,回握住安远侯的手,道:“外祖,从我回来,你没问过我为何要回启都。”
安远侯笑着抚过她鬓角的发丝:“你的思量,外祖向来都是信得过的。无需多问。可终究还是心疼你,毕竟衍州才是远离是非之地。你好不容易在衍州站稳了脚跟,赢得了人心,却放弃一切回到这里来,外祖心里过意不去,总觉得是拖累你了。”
“非也。”
元蘅道,“或许从一开始,先帝就是要我回来的。”
她今日穿着的是进宫觐见皇帝的官袍,她已经极少穿这一袭衣裳了。她毫不犹豫地翻过了袖角,给他看着里面的内衬,上面有一块缝死了布料。
待安远侯看清楚那是什么,忽地开始剧烈地咳嗽。
元蘅将衣袖拂了回来,正色道:“外祖,若我想要在这乱世里偷生,那太容易了。燕云山连着保原山,将衍州围得足够安全。可是衍州之外呢?若我没有亲眼见过逃难的流民也就罢了,可是见过了,就再难以袖手旁观了。”
庭院里的哀嚎声没有止息。
但不够。
只是让一个陆家纨绔付出代价远远不够。
安远侯还是不放心:“但总要周全自己不是?如此这般,不是将陆从渊得罪了个彻底?”
元蘅道:“这脸皮早几百年就撕破完了,他若是真有能耐,也不会任由我活到今日了。陆从渊心怀不轨,闻临不是明君。北成……不能交给他们。”
还没等到安远侯的答话,游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漱玉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连呼吸都喘不匀,急切道:“醒了,他醒了……”
这陆钧安果然是有解药的。才服下没多久,宋景就有好转,只是身子依旧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