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是问了出口。
云乔听着她问话,目光微空了瞬。
不知是想起自己,还是想起那未曾谋面只是耳闻的锦瑟娘亲。
她唇角笑意微沉,低首理着锦瑟耳边碎发。
缓声道:“天经地义?理所应当?锦瑟,若是你不愿意,有人却非要在你身上剜去一块肉划出一道道血痕,你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吗?”
锦瑟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云乔衣裙。
云乔叹了声,话音依旧温柔,却带着锦瑟从未自旁人处听到的坚决。
“锦瑟,每个人的身体都是自己的,无论是生育子女,还是求死成活,都该由她自己做主,如果一辈子,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主宰,那做个人,还有什么意思呢?倒不如去做猫狗去做鱼肉,供人享玩任人宰割。”
轻缓温柔的话语混着山庄溪水潺潺声入耳。
锦瑟伏在她膝头,久久未语。
云乔夏日衣衫轻薄,很快察觉到自己膝盖上那处布帛染上湿意。
她心下轻叹,知道这小姑娘是在偷偷掉眼泪,并未说穿,只是掌心一下又一下抚着这孩子脑后软发。
良久后,小姑娘哭够了,红着眼抬头,闷声道:“婶婶,如果我阿娘认得您,她一定很喜欢您。”
到这一刻,锦瑟才真正认识到,为何眼前这看似娇弱无用的女娘,那般得太子皇叔宠爱。
她柔软孱弱,或许还很娇气敏感。
偏偏在这样柔弱的身躯里,藏了甚是坚韧的骨骼,和无比暴烈澎湃的骨血。
远远看她,是屏风上绣着的,极美的栩栩如生的花鸟。
人们欣赏她的生动,美丽,却也觉得,再美终究只是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