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厨房里跟着忙活的大儿媳听了没敢吱声,外头叫嚷着的五个孩子,有三个是她生的。
可不就是不敢吱声,生怕她婆婆啐她一句:带不好孩子,不晓得家里艰难,净知道闹着吃。
听到阿奶的声音,五个小萝卜头顿时没了声音。
若他们的脑袋上要是有萝卜缨子,这会就能肉眼可见的蔫哒了。
他们再小也知道,家里做饭的事,是阿奶做主。他们阿奶说不能吃,那谁来劝都不好使。
看着孙儿们失落的模样,李如海闷不吱声的把磕去砂石的草鞋穿好。
他如今四十有五,却已是两鬓斑白,皮如枯树。
人也干瘦黝黑,精瘦的很。宽大的手掌上全是老茧和裂缝,粗硬的指甲之间藏着洗不掉的污垢。
“拼命种了这大半年的地,不就是叫孩子们能吃口新米白面?”
李如海对着厨房说完,双手往身后一背,“我去找他三叔问问看。”
江春花闻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三叔虽说是个村长,可他要是知道今年东家租子涨不涨,早就和他们说了,哪里能等到现在?
老头子犟的很,拦着不让去反而和你生气。
江春花也没管他,给留了一份豆饭在灶上,招呼着一大家子来吃朝食。
现在还没深秋,天气不冷。李家早上和晚上依旧是搬出桌子凳子直接在院子里吃的。
饭桌上,江春花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他们佃地的东家。
她有些愁眉不展,今年怕还是要涨租子,毕竟这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云庄的东家和别的庄子都不同,他不是男子,而是个哥儿。
别看这东家是个年岁不算大的哥儿,那狠辣的心肠和手段,可是他们庄户人家少见的。
云庄的主家本是耕读之家,爷爷那辈出了个进士后,就举家离开。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主家那位老爷早换了人,这位比头先的老爷子还厉害。
听说当年是个什么探花,如今已当了五品的大官,还是在雍京。
那可是皇城啊,天子脚下。听说在那当官,天天都能看皇帝呢。
早些年的时候,云家因家中供了读书科举的,祖田卖的七七八八。
等云家慢慢发迹后,后辈也不忘在老家江州府添置田地。
这永业田越添越多,后来云家的田地多的种不完,为此还专门建了庄子,雇专门的人打理。
云家庄子在江州府有五个,丰水县的这个最小。
这边云庄的管事换过一次,这个倒是个厚道的。带着一大家子兢兢业业的打理庄子,对他们这些佃户也颇有关照。
不像其他庄子,也不像前头那个管事,拿着鸡毛当令箭,可劲的剥削欺负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