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黄富民从营里领给养回来,进门就把帽子摘下来往桌面上一摔,骂骂咧咧地说:
“妈的,真他娘没用,新二十八、二十九师没打就跑光了,生生地把中央军扔在了河边。我看呐,淮河防线快守不住了!”
“怎么会?”仲礼坐在个小板凳上正聚精会神地擦他那只佩枪,头也不抬地说:“他们告诉我在河对岸有六个师啊,那可是好几万人呐!”
“唉,”李雄放下手里的书从床上坐起来:“你是没得看到过啥子叫做‘兵败如山倒’。
侧翼暴露、后路切断是最最可怕的事,通常四面八方枪声一响人心就慌罗,哪管敌人从哪个方向来,掉头跑路就是,跑不掉格老子就被人家包住噻。”
“可是大家都跑,最后一起倒霉,不是么?”陈仲礼还是没抬头,像在自言自语:
“何况一枪没放就溜也太丢面子,那对面的也是人,挨上一枪我就不信他不躺下。哎,说到这,咱队伍的射击练得咋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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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你放心!”李雄拍着胸脯:“我也不是吹牛,第三军出来的人个个好汉,带兵绝对不打折扣。”
“还是吹牛吧你。”黄富民撇着嘴:“将来见真章的时候,看你牛皮会不会破哦。”说完也不理冲他瞪眼的李雄,笑嘻嘻地伸手碰碰仲礼肩膀,在他身边蹲下说:
“连长,别擦了,就能打六发的破东西!过两天我给你找个好的,李团副已经答应帮我搞支德国造呢。”
仲礼一下子抬起头来,直着眼睛问:“真的?哎呀老黄,有个当团副的同乡就是好啊。这可值得请你吃一顿会仙楼!”
“怕是吃不成啦。”
“为什么?”
“这次拉给养给的东西从粮食到弹药、服装都很全。我估计,快了!”
“什么快了?”仲礼没明白。
“他的意思是咱们马上要开拔了。”李雄解释说。
“是这样,”黄富民拉过一张条凳坐下仔细说道:“当兵时间长了就发现个规律,每次行动前军需都会发下很多东西来,一方面要鼓舞士气,另一方面呢兵站转移时轻松些。
所以大凡遇到这种时候我们就知道马上会开步走,很准。真的!”说完还眨了眨眼睛。
陈仲礼吧嗒一下嘴巴,眯起眼睛看他:
“老黄,按你们说的一个粮、一个饷可都是要紧事,这饷不够我可以办,粮秣可就放在你老兄身上了,要是大家吃不上饭我可找你,想必你那肥屁股还禁得住四、五十军棍!”
李雄在一边“格格”地笑:“好啊,我来做监斩官!”
“去、去,瞧你个湘佬的矮子德性,就这时候闹得欢。连长,我把后边的事包了,那他也得管点什么,总不能吃白饭吧?”
黄富民咬牙切齿地要把李雄拉下水,小眼睛里满是恶毒的光芒。
“要得。”仲礼学着湖南腔调说了句,把手枪收起来站起身:“你不是老吹牛么,什么带兵有方、天生打仗的料?那你就给咱督战罢,要是哪个动摇逃跑我先拿你问罪!”
“这腿站在别个的身上,管我矮子屁事哟,哪个要跑还能真地拦住开枪?都是自家弟兄么。”李雄一脸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