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杳思索良久,看着他漆黑的瞳孔,不甚确定地缓慢吐出两个字:“舒杳。”
沉野勾着一抹笑,闭上眼睛,往前倒在了她肩膀上。
他的发丝擦过她脖颈处的皮肤,又痒又刺,舒杳推了推他:“你别占便宜。”
沉野不仅没让开,反而额头抵着她的肩膀,轻轻蹭了蹭。
“休眠了,听不见。”
寒潮来袭的那天,舒杳回了南江过寒假。
不过幸好期末考考了第一,她成功从舅舅那儿拿回了手机,所以即便隔着好几百公里,和沉野的联系并没有受太多影响。
大年夜一如往常,舒美如觉得两个人在家
吃太冷清,于是就带舒杳回了外公外婆家。
外公外婆知道她们要来,一早就开始准备年夜饭,本来还算热闹,但等真开始吃饭的时候,氛围又反而冷了下来。
外婆旧事重提:“美如啊,你年纪现在也不大,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再找一个,不然你带着孩子,一个人过得也太辛苦。”
窗外不知道是谁家已经早早开始放烟花,砰砰作响,缤纷绚烂的色彩,染满了整片夜空。
屋内却因为这话,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舒美如不冷不热地说:“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外公扯了扯外婆的袖子:“这种时候就别说这些了。”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当初离婚我就不同意,你不知道那时候村子里的人都怎么议论的,之前遇到建辉他妈,说建辉这些年也单着呢,要我说,你们不然就再考虑考虑,就当为了孩子。”
舒美如默不作声地放下筷子,说:“我去趟厕所。”
等她走进卧室,外婆又把目标对准了舒杳。
“杳杳啊,你要不劝劝你妈?”
舒杳夹了根排骨,没什么表情地说:“不要。”
“你这孩子。”外婆拧着眉头,又怕舒美如听见,便压着声音,“你也要多为你妈妈考虑考虑,她一个人带着你,多辛苦啊,一家人,团圆最重要。”
这些话,这些年来,舒杳不是第一次听。
甚至可以说,听过无数次。
从外婆,到一些年长的亲戚。
似乎在他们眼里,离婚的原因并不重要,合不合得来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家庭不能破碎,不能让人家看笑话。
他们总说,为了孩子,为了孩子。
可实际上,并没有人问过她是怎么想,更没有人在乎她是怎么想的。
一阵寒风从窗户缝隙里钻了进来,冻得舒杳一哆嗦,外面的烟花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歇,取而代之的是些许交谈和吵闹声。
听得令人烦躁。
舒杳看着眼前几乎没怎么动的年夜饭,食欲全无。
舒美如也没吃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