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上二八大杠走街串巷的钱亦文,自然招人眼目。
平安镇文化站长董长贵,觉得手底下这个文质彬彬的小青年儿前程可期,便把闺女嫁给了他。
三合堡难得出个文化人儿,又干着体面的活儿,一来二去,钱亦文的朋友多了起来。
整天围着他打转转的牌友、酒友,把他给捧得飘了起来。
风光的日子没过多久,一次酒后,支片子的时候没立稳,连杆子带影布,直接砸在了人堆儿里。
四五十斤沉的音箱,差点要了一个孩子的命。
连治病带赔偿,花了小两千块钱〔注①〕。
老爹当会计的收入,和老妈带着三个姐姐起贪黑打苞米挣工分攒的那点积蓄,一下子被掏空。
房子卖了,还拉了饥荒。
家败了,工作也丢了。
一直一顺百顺的钱亦文,哪受得了这种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庄稼活儿一点儿不会,喝酒、打牌倒是挺精。
干这两样,都得用钱。
没钱就跟英子要,不给就抢。
抢不来,就动手!
……
钱亦文躲在小仓房里,一边想着过往,一边盯紧了院外。
几声轻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努力向院外看去,隐约可见几团黑影正朝这边移动过来。
远远地,他听到一个女人努力压低的声音:“这……这能行吗?”
“老娘儿们家家的,少说这丧气话……”一个男人的声音。
随后,一辆骡子车被拴在了柳条杖子(篱笆)上。
两团黑影悄悄潜进了院子。
好家伙,还是个团伙!
有组织、有预谋,居然还有作案交通工具!
钱亦文怒从心头起,暗暗朝掌心啐了口唾沫,握紧了药镐。
重生一回,刨死个偷孩子的贼,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看看两人已经靠近那三间土坯房了,钱亦文忽地一下窜了出来。
举起药镐,朝着那个男的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