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晚音代批了一叠急奏,又召人询问图尔的消息,结果依旧是没有回音。那所谓的转机,仿佛只是无名客为了脱身而编出来的说辞。
庾晚音挥退了旁人,忽然趴倒在御书房的桌案上,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庾晚音警觉抬头:“谁?”
“娘娘。”
一名暗卫也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低头朝她行礼。
“十二?”
庾晚音认出了他的脸,“今日不是你轮班吧?”
十二:“陛下早有吩咐,若他病倒,娘娘身边的暗岗也要立即增加。因为是密令,所以属下今日藏在暗中保护,请娘娘勿怪。”
“那你现在怎么出来了?”
“禀娘娘,那位哑女方才从寝宫消失了一刻钟。”
庾晚音的心突地一跳。
十二:“她一向滑溜,又似乎看准了其他暗卫所在,闪身极快,从他们看不到的死角里脱身了。只有属下是今日新增的人,她没有防备,让属下瞧见了她一闪而过,去了小药房的方向。”
所谓小药房是近日才改造出来的一间屋子,只为夏侯澹一人服务。夏侯澹病情渐重,要喝大量安神止痛的药。有心人若是翻看药渣,就能判断出他情况极差。所以为了保密,这小药房的位置极为隐蔽,普通宫人根本找不到。
庾晚音心中的疑窦越来越大:“陛下那边没事吧?”
十二:“娘娘放心,偏殿此刻如同铜墙铁壁,没人混得进去。”
庾晚音冷静下来,凝神思索。
其实到这一步,任何异状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毫无异状。如今线索已经出现,只是还需要顺藤摸瓜才能找到谜底。
时间紧迫,她吩咐十二:“让偏殿把小药房今日送去的药全部倒掉,重新煎过。继续监视哑女,但是不要打草惊蛇,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结果这一日接下来的时间,哑女却又老实了。
入夜后夏侯澹在偏殿里醒过一次,从睁眼的第一秒就拿头去撞床柱。
他身上的绑缚已经松了,此时骤然动作,四周宫人猝不及防,硬是让他结结实实撞了两下才扑过去按住他。
庾晚音试图喂他喝药,夏侯澹却不断挣扎,双眼对不上焦,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庾晚音唤了几声,他恍如未闻。最后还是被暗卫掰开牙关,用蛮力灌下去的药。
他重新昏迷后,身经百战的暗卫都红了眼眶,担忧地偷看庾晚音。
庾晚音呆立了片刻:“他不认得我了。”
暗卫喃喃找话安慰她。
庾晚音只觉得荒诞:“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他去开个会。”
她麻木地转了个身,走了。
庾晚音回到寝殿,神色如常地跟哑女打了声招呼:“今日有些乏困,我先睡下了。”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指望着哑女能放松警惕,再度溜出去行动——无论那行动是什么,情况都不会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