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宽阔,水流湍急,夜娘瞭望一番说道:“还没游到那个门处,咱俩已经被淹死了。”
汪澜神色凝重。江上有不少大船,坐船到水门附近游过去是可行的,只是这样过于引人注目。
“坐大船应该不行吧。这些水船都是各家商号的货船,不接旅客。水运闸口又有官兵,更不可能坐客船离城。只能走水门,问题却是咱俩游不过去,过去了门也开不了。要我说,还是等等看有没有更好的时机。”
“不行,过几天官府一定会行动,期间他们依旧会严把南京的各个出口,等多久情况和现在都是一样的。”
夜娘知道汪澜的身份不简单,她从没问过,也不在意。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搜城抓咱们两个?”夜娘属实想不通。
汪澜冷笑道:“他们害怕。”
如果不能在云府那个相对封闭的环境把她杀了,就不得不掂量她掌握的那件机密的威慑力。人言可畏,若把她逼急将机密在金陵内散布,到时一传十十传百,大明子民都将知道自己的皇帝是如何被朝廷抛弃的,郕王还能名正言顺地坐上皇位吗?
他们不敢搜城,就是在怕她,是给她时间考虑要不要自首呢。
“怕什么?”
不知内情的夜娘自然理解不了汪澜的话,后者也不打算解释,森冷道:“若走不了,我就不得不做个不忠不义之人了。”
“我有法子了。”夜娘突然摇着汪澜的胳膊激动地往江边指,“咱们坐小船去。小船可以租用,你看,就是那些观景游江用的。”
“那种只有个船篷的小船根本驶不到江中!”
夜娘睁圆了眼,带着几分理所当然对汪澜道:“是啊,这个时候当然过不去,因为现在是平潮啊。等晚上潮退,说不定就能过去了。”
汪澜一愣,是夜娘点醒了她。只要水量够大,不论是江河湖海,都会受月亮引力的影响产生水位变化,她总在考虑别的,竟忽视了这点。
“你知道今日何时退潮吗?”汪澜问道。她知大概原理,但不会推算。
夜娘左右努嘴,苦思回忆。
她丧失了记忆,可是许多曾学会的知识却记得。比如她会轻功,知道戏台上唱的戏叫什么,写字读书也完全没困难。
即然能很快想到潮水,说不定她以前就学过相关的东西。
“初八二十三,一天两个干……”她想着一句顺口溜竟冒了出来,嘴快到她自己都惊诧。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
“我真的会!”夜娘恍然大叫道。汪澜猛点头,“嗯,然后呢?今天是九月望,九月望大江的潮势如何?”
夜娘皱着眉思索,突然剧烈的头痛袭来,她脑海里出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场景。
那是在小溪边,看不见脸的男人揽起衣袖撩着水和她说笑。天很冷,水更冷。他的指尖很快由玉色变成红色,她把他的手捞出来,塞进了怀里暖着。
汪澜摇了摇夜娘,“喂,你怎么了?”
夜娘回过神,那个场景她瞬间想不起一点了。
“九月望是大潮,有两个满干。第一个已经错过了,下一个是子时左右,到时候江面应该会缩减一半。”
汪澜见她依旧奇怪,一时把自己的事排到了后面,追问道:“你没事吧?捂着头是头疼吗?”
夜娘摇了摇头,把手放下来,表示自己现在没事。
“到子时还要四个时辰。”夜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