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人不得不接受身为祸端的残酷现实,青焰作为家族里最受宠爱的孩子,自然觉得自己有莫大的责任去帮助家族洗脱罪孽。
他一门心思想去灾源地建州杀敌立功,为的就是这些。心里的各类情绪积累到了极点,母亲却把他幽禁在洞府里不让他参军——这种近乎抹杀思想的保护,没有孩子想要。
殿内传出仙婢的传唤声,乾天收回视线对宿凝道:
“进去吧,明天我们还会再见的。”说罢转步离开。
无厘头的一句明天再见,宿凝因不关心并未疑惑。他进入殿内,七宝琉璃榻上王母正扶额休憩,眉头紧锁脸上的余怒未消。
“宿凝,本宫有件事要托付于你。”王母疲累,无心等宿凝回话,接着道:“你算得上青焰唯一的朋友,又懂得轻重分寸,本宫对你很是放心。明天你和二仙姬一同去劝一劝青焰。这孩子你若不从心里去开解,不知闹到什么时候,总不能关她一辈子不是?”
宿凝眼里闪过一丝厌烦被耷拉的眼睑很好地掩饰过去。
“臣遵命。”
回炎方洞府的路上,正巧在九重天天门外遇见了几个从界门前线返回帝城述职的高级军官,瞧见宿凝,几位军官热情地打了招呼。
宿凝不认得他们,其中一人自来熟介绍道:“在下亲卫营副统领阚入楚,算得上老军神半个门生。这段时日护卫老前辈左右总听他提起你,没想到今天如此巧遇上了。”
宿凝纳罕,这一个二个没见过他面都认出他来,这是师父出山,徒弟也跟着沾了光。
寒暄一番,各自有事拜别离去。
回了洞府,宿凝进入水结界。此时恰逢日落,天边暮云低垂,金红橙紫混为一片。仙鹤成群结队在天际排成一条漫长的黑线,正缓缓飞返天禽苑。
宿凝走到构树下,经过近两个月的养育,这棵树已冠若云盖,叶密似海,足有五丈高。
几个轻点蹬上枝干的树突,宿凝很快进入叶海之中,在漫长肆意的枝叉间穿梭。
拨开一层叶帘,宿凝对半靠在树干上的女人说道:“我回来了。”
长腿一跨来到女人所坐的枝桠上,他坐到她身旁施法将树冠分开两侧。酡红的夕光照在女人的衣衫和肌肤上,灌入几分生气。
“今天遇见几个我不认识却认识我的人,其中一个比我矮半个头的家伙儿一直盯着我看,真是没礼貌啊。”
宿凝继续着下午没干完的事情——挑出女人三股头发编辫子。他已经编了七八根了。
“军营里喜欢男人的男人不少,我父亲就有几个&;好兄弟&;,接触不到女人,又有需求,这种事很常见。你猜我父亲是真喜欢男人,还是真喜欢女人?”
宿凝盯着小树妖万年不变表情的圆脸蛋,半晌仿佛听了个答案哧哧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一定不喜欢母亲,不喜欢我。”
“……这么想来某些人还真让人嫉妒。既有父母的宠爱,还有姐妹奉若珍宝,那护崽子的样子真像只老母鸡。”
“你羡慕吗?”宿凝歪着头瞧小树妖,手指则灵巧地把一根白丝绦系在她发辫尾部。
“好了,都编好了。”
他将八根发辫一边四根理到小树妖胸前,离远些看了看觉得挺适合她那张小圆脸。
“瞧,你虽然长得普通,但辫子一梳衣裳一穿就人才两分。”
说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宿凝抱着小树妖从构树上跳下来,让她倚靠在树干上,自己拿出一套军棋玩起来。
军棋已无敌手,师父陆逢生输宿凝两到三阵,只有他自己能和自己下了。
摆好各自阵型,宿凝端坐躬身意为开棋。刨去分先的步骤,将黑子推向小树妖同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