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李洪嗤笑,语气转而变得阴冷,“姜娘子何必谦虚?就连和离之事,也有你一份功劳,从前倒真是我小看了你啊。怪不得你这么?有本事,能在永安坊这样的地方开起食肆,生意?还做得风生水起。”
“和离是我与你之间的事,你不必去胡乱攀扯别人,”裴绮上?前一步挡在姜菀面前,“你若是无事,就请走?吧。”
李洪似乎想说什么?,然而他嘴唇一开一合,牙关忽然发颤,竟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片刻后,他的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面色也变得赤红,看起来倒像是喝醉了酒。姜菀离得近,深呼吸了一下,却并未闻到任何酒味。可他的模样分明就像是酒劲上?来了一样。
她大惑不解,暗自仔细观察着。却见李洪伸手按住太阳穴,似乎有些?痛苦地□□了几声,脚下一阵踉跄。他艰难地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出瓶塞后嗅了嗅。片刻后,他面上?红色褪去,眼底也恢复了清明。
李洪闭了闭眼,似是缓了过来。他舔了舔嘴唇,冷嗤道?:“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到时可别哭着求我。”
他又转向?姜菀:“姜娘子,咱们?两家从前也算有比邻而居的情分,可惜你不念旧情,竟想方设法挑唆裴氏与我和离。”
李洪话锋一转,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不过,虽然你做出这般无德的事情,我却也不会?同你一个小娘子计较。”
“我便?祝你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吧。”他说罢,又狠狠瞪了裴绮一眼,一甩袖子离开了。
待李洪走?远,裴绮才脱力般瘫软了身子,幸好姜菀与知芸一边一个牢牢扶住了她。
“裴姨,您还好吗?”姜菀望着她苍白?的脸色。
“为何为何他还是不肯放过我?”裴绮的声音轻轻颤抖。
“裴姨,或许他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他若是有什么?歹念,您尽管去报官,自有衙门处置他。”姜菀竭力安慰。
“终究是我连累了你,阿菀,”裴绮对李洪的话颇为在意?,“李洪此人性?情暴戾,我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你经营生意?,更?要当心。”
“放心,我不是独自一人,双拳难敌四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姜菀故作轻松地一笑,“裴姨不必担心我。”
“天色不早了,我让小尧送你们?回去吧。”姜菀说着叫来周尧,他是裴绮知根知底的人,让他去最合适不过。
裴绮推辞一番,便?依言告别了。
“小娘子,李洪那?话让我有些?害怕。”思菱站在姜菀身侧,低声道?。
“怕什么??”
思菱道?:“他怕是记恨着小娘子,认为是小娘子一力促成他与裴娘子和离,觉得小娘子破坏了他的好姻缘。”
“不知悔悟。”姜菀评价。
夜风吹过,思菱的身子轻轻颤了颤。她迟疑道?:“若是他意?图对小娘子不利——”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是他想怎样就怎样的?”姜菀心中虽也有些?打鼓,但仍在宽慰她,也是在给自己打气,“我们?万事小心便?好。”
话虽如此,当晚姜菀歇息时,却还是忍不住想起李洪那?不阴不阳的“祝福”——或者说,更?像一种?诅咒。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起来,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这种?预感在第二日得到了应验。
彼时姜菀正在房内将用浸了热水的手巾轻轻擦拭着头发,把上?头的油烟味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