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鸣年轻,底子好,这病只要好好养着,问题不大。可老人那边……现在是一刻也离不了人,万一……唉!”
她没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意沉甸甸地压在石榴心上。
“本来想着小鸣今天能出院,赶紧带他去见外婆最后一面……谁知道又发烧了。这事……先别跟他说,”
大姨语气恳切,
“他从小是他外婆带大的,知道了肯定不管不顾要往家跑,这还发着烧呢……等等看情况再说吧。”
大姨再次看向石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托付和疲惫:
“石榴,你现在啊,就是帮我们最大的忙了。帮我们照顾好小鸣,让他安心养病。我也看出来了,这孩子,就听你的话。”
石榴看着大姨眼中交织的焦虑、恳求和深藏的悲伤,又想到病房里那个还懵然不知、只知依赖着自己的万雁鸣,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复杂难言。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您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缴足了住院押金,万母和大姨便匆匆离开了,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带着一种被无形重担压着的急促。
万雁鸣的心思全在石榴身上,加上刚吃了退烧药有些昏沉,一时竟没察觉母亲和大姨离去时那不同寻常的凝重。
他躺在床上,石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两人之间隔着输液架。透明的液体顺着细长的管子,一滴、一滴,缓慢而规律地坠入滴壶,发出几不可闻的声响。
病房里只剩下这单调的滴答声和他们彼此的呼吸。
“石榴,”
万雁鸣侧过头,目光温软地落在她脸上,声音因为发烧带着点沙哑,
“你发现没,我妈和我大姨……都特别喜欢你。”
“是吗?”
石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随着那滴落的液体移动,思绪还缠绕在刚才听到的消息上。
“肯定是啊,”
万雁鸣语气笃定,
“你这么好。其实我妈她……一直都很喜欢你的。”
他试图宽慰她,也像是说服自己。
石榴轻轻摇了摇头,将目光从输液管上移开,落在他烧得微红的脸上,声音很轻:
“不说这个了……反正,我也陪不了你几天的。”
万雁鸣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