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溪的眉眼上带了一层霜气,不笑时犹如远山,似乎总是在筹谋着什么,又仿佛只是错觉。
“王爷要说什么。”
白眠雪仰头看着他,糯糯的声音里隐约有点子不耐。
那人瞧着他,突然勾唇笑了,好似刚才一切都是伪装,只有这会儿才露出了真面目,像只狐狸,他的长指按上白眠雪的发顶,顺滑如缎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想多抚弄一会儿,终于凑近好奇又生气的小美人道,
“方才在殿上就想说了,殿下容貌过人,只是——以后万万莫要如此绑发了。”
“实在是,不太好看。”
那双抚琴时能听痴满殿人的灵活长指微微一动,白起州勉强束了半日的发带就被解了开来。
满头墨发霎时披散了下来,衬得他那露出来的半截颈子白得透明,白眠雪整个人一愣,当即气得眼儿都红了,他急忙揽过长发,再抬眼时,却见那人已带着随从转身走了。
白茫茫一片的大雪里,金蟒玄衣已经隐没不见,只有这人的大笑声传了过来。
“殿下万安!殿下万安!”
笼子里那只红嘴绿鹦鹉又叽叽喳喳地惊叫了起来,翅膀一搧,积雪纷纷落在了白眠雪的头顶。
白眠雪气得人都要恍惚了,他抬手敲了敲笼子,和那只傻鸟置气,“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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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灯殿外的一条甬道里,星罗正带着一个小太监焦急地候在那里。
听着殿里传来的丝竹管弦声,他俩急得时不时抬头踮脚去瞧。
直到白雪在他们肩上厚厚地积了一层,小太监终于一愣,随即激动地拉过星罗道,“来了来了!殿下出来了!快快快,星罗姐姐!”
星罗抬眼,果然大雪天里,远远地有个小小的影子。
他俩连忙小跑上前,连仪态也顾不得了,待近前一瞧,果然是白眠雪。
白眠雪仍穿着早上出门时那件朱砂色的冬服,只是这会儿,他整个人长发散落,小脸满是愠怒和疲惫,细细一瞧,眼眶还红红的。
星罗吓了一跳,连忙道,“殿下怎么了?”
小太监名唤冬竹,年轻嘴快:“是不是谁欺负殿下了?您别伤心,告诉奴才,奴才悄悄儿整治他去!”
白眠雪摇摇头,声音放软了,“无事的。我累了,先回去罢。”
星罗替他裹紧了外袍的领口,教冷风一丝也钻不进去,才担忧道,“殿下您前脚走了,后脚奴婢才想起来,咱们未曾预备下寿礼,一时大家都慌了,翻遍了咱们殿里,也不过找出块能看过眼的玉佩,奴婢这才带了冬竹过来,想传递进去,谁知杳灯殿的人这么势利,竟压根儿不许我们近前。”
“殿下可是因着未曾准备贺礼这事受委屈了?”
星罗叹气道。
白眠雪摇摇头,见星罗还是有些紧张,便咬着唇岔开话题道,“回去说罢,我想喝点儿热汤了。”
他现在只想远离这杳灯殿。
“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