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认了他的决心。
“那你怕吗?”他问她。
她也摇摇头,然后打趣道:“我连上断头台都不怕,还怕什么,想一想,若我没有重生,可能还是个断头鬼呢!”
她虽是打趣,但他听着却很心酸。
他苦涩一笑,说:“若你是断头鬼,那我岂不是无腿鬼。”
两个人都笑了。
叶元倾抬头望着美丽的夜空,说:“我比你好一些,死的时候刀起刀落,一刀下去就没有了知觉,而你……不仅断了双腿,还爬了那么远,当时应该很疼吧!”
直到现在,她都会经常梦到那个血淋淋的场景。
“不疼,”他也抬起头,望着越来越圆的月亮,回忆当初:“那时候天寒地冻,双腿都被冻麻了,根本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因为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所以就凭着一口气爬到了家门前。”
“那为何只说了一句?”
那时候他只说:“元倾,死之前我想再看看你。”
他没有回答,曾经的一切好似历历在目,那个衣衫凌乱哭着跑出来追她的男人,他一直忘不了。
两个生活在一起七年的人,总是有心灵感应的,她猜出他为何突然沉默了,只是没必要的解释,她不想多言。
她站起身,问他:“今晚打算去哪里睡?山顶肯定不行的。”
他也跟着站起身,觉得今晚是一个可以与她聊开很多东西的机会,又觉得现在一无所有的他还没有把握去聊开,只好压住将要翻腾出来的一些情愫,低声说:“回亲王府,父亲t?让我闭门思过,估计一两天就可以出门查案了。”
现在回去面对那样的家庭,一定会非常艰难,她提议道:“要不你去督稽司住一晚,那里有我二哥要好的朋友,他会热情待你。”
“还是别麻烦二哥了。”他说,“以后总是要面对的,暂且忍一忍吧!”
三十年都忍了,不差这一次。
“那好,我们回去吧!”
叶元倾开始收拾石头上的餐盒和药箱。
人在受伤害的时候总想依赖些什么,傅朝寻走近她,想去牵她的手,见她突然直起了身,又慌忙把手缩了回来。
叶元倾把东西收拾完交给他:“你拿着,我们下山。”
他接过来,没有动身,问她:“今晚月亮这么圆,我们要不要再坐一会?”
“还是别了。”她往山下看了一眼,“小厮还在下面等着,我要尽快回府,不能被父母发现,否则我就要挨罚了。”
现在确实很晚了。
“那好。”他突然蹲下了身,“我背你下去。”
她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背什么,我能走。”
她说完,就往山下走。
他起身追上她。
月光落下来,把两个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他们并排往山下走着,还如从前一样安静地一言不发,山林间除了风声,还有一些虫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