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远,身后响起了另两道脚步声。
华缨没刻意走快,也没放慢等谁。
后面的人,也始终不远不近。
小半个时辰,折回了宋门大街,挤进了人潮。
赵徵不知何时跟了上来,行在她身侧,低声问:“我可否算将功折罪了?”
华缨目光微侧,瞥见他落了雪的肩,和冻红的耳朵,透亮的眼珠子映着街市灯火,道:“听不懂殿下说什么呢。”
赵徵:……
平心而论,华缨委实觉得,她没什么好怨怪赵徵的。
当日之事,说起来,赵徵也是受了苏遮连累。
祖父说,皇家之人,难免工于心计,昌隆帝此举,为着是自己的龙椅不受太子危及。
华缨不懂,既是立了太子,好生教导储君就是,待得来日昌隆帝宾天,后人可继。昌隆帝因何觉得,赵徵会危及他的皇位?
那晚,祖孙俩在书房促膝而谈,原是徐鉴实为劝她莫要将自个儿困住了。
话到此处,徐鉴实拿出了一卷深藏的诏书给她看。
祖父说,昌隆帝斥责他也好,闭门思过也罢,还是降陟二叔,都是因忧怖而生。
“祖父要你和阿敏读书,是为明理,不愚昧,不无知,纵是被算计,也要明缘由,通情理。今日瞧着,官家一石二鸟,好似风头占尽,可事实呢,他伤了父子情。情分伤了,想要补救,便难了。”
“祖父教授太子十数载,其心性如何,也知晓一二。如先帝言,太子生来,便是要当帝王的,其心坚韧,亦有抱负,咱们丢了几十年的燕云五州,来日未尝不可收回……祖父老了,辅佐不了他几时,只盼着来日君正臣直,海晏河清。”
华缨厌赵徵,也未是因受他连累之事。
时日良久,殃及池鱼的恼怒,早就散了去。
不过是她不愿与皇家牵扯罢了,满腹算计,烦人的紧,若是如那繁杂缠绕的麻绳倒还好,她一刀劈开就是了,可昌隆帝……她总不能给他开脑袋。
“咻——啪!”
忽的,黑夜里炸开了绚烂的焰火。
华缨惊得缩了缩脖子,一双逐渐长开的桃花眼瞪得圆溜溜的。
半晌,她轻轻的呼出口气,心里默念:
佛祖在上,童言无忌,莫要怪罪……
华缨这般说,赵徵也未追问解释什么。
他的目光在她受惊的神色停了一瞬,道:“新春吉乐,岁岁平安。”
两句吉语,藏进了焰火声中。
二人驻足,观了片刻焰火,殊途同归,皆往相国寺后面的烧朱院去。
新春吉乐。
华缨说。
第38章压岁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