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干爹尽管吩咐。”张云卿只得坐下来。
刘异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半晌才盯着张云卿问道:“顺路,到了眼下,我们最应该留意的敌人是谁?”
张云卿不假思索说:“地下共产党!”
“对,正是地下共产党!对我们来说,无论任何时候,共产党都是我们最危险的敌人。现在共产党得势,他们必定兴风作浪。据我所知,叙浦的向承祖部队,共产党已经公开活动。好在我们武冈还没有向承祖,否则的话,地下党早就跳出来了!”
张云卿道:“我们武冈还有多少地下党?”
刘异长长一叹:“任何时候,共产党是杀不完的!在‘四·一二’清党运动之前,武冈公开的共产党数将近百十人,虽然大多数被我们铲除了,但你敢认定,武冈只有这些人是共产党吗?”
张云卿摇头:“保证不了……”
刘异点头:“谁也保证不了!我一直在想:任何事情都难逃利必有弊这个规律,我在武冈对共产党镇压得太过于严厉,这就让这里的地下党隐藏得更深,行动更加狡猾,如今必定趁机报复我们。”
张云卿敬佩地说:“干爹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该怎么办?”
“从现在起,你要格外留意共产党,不能让他们兴风作浪!等到共产党把我们的头割下来悬挂在城楼上,那时什么都晚了!”
张云卿打了一个寒战:“我明白,只是孩儿愚钝,不知该从何处留意,请干爹明示。”
刘异道:“这个不难,地下党要活动,少不得要妖言惑众,特别是眼下,他们更是少不得要大造舆论,说什么解放军要打过来了之类。自古失人心者失天下,一旦老百姓对一个政权失去信心,那是相当可怕的事。你在查找地下党的同时,更应当封锁各种小道消息。”
张云卿道:“干爹说到小道消息,到让孩儿想起一个地方来——就是东门外的迎春亭,每天都有人在那里议论时政,有些事比我们知道的还详细。”
刘异目射凶光道:“是吗?那我得好好整顿这个地方!”
张云卿离开刘异的家,和张钻子仍回到迎春亭。一路上经过各种店铺,张钻子见张云卿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以为他忘了,就提醒说:“满老爷,去刘义轩家的礼物还没买呢!”
张云卿不悦地说:“我早有安排,你不要管!”
二人来到迎春亭,正在听新闻的八名轿夫急忙回到轿子前,将张云卿、张钻子抬往武冈师范。
来到刘家大院门囗,迎接他们的是二只巨大的狼狗冲着外面汪汪大叫。门卫见是两顶大轿来了,慌忙入内通报。片刻,一位三十多岁长相可人的女子走来,她一声叱叫,狗立即住声。张云卿心想:这位就是刘义轩的老婆吧,老匹夫真是艳福不浅!
铁门开处,那舒曼文开启朱唇,露出一囗齐整雪白的牙齿,细声细语问:“请问二位先生找谁?”
张云卿道:“我是学生家,特来拜会刘校长!”
“老刘,来客人了——学生家长!”舒曼文通报后又招呼二人,“哦,他在家,请进!”
“你就是师娘吧?真是大美人!”张云卿由衷赞叹。
“什么美人,都老得不像样子了。”舒曼文显然爱听这类话。
“师娘,初次见面,没有什么相送的,一把旧伞不成敬意,望笑纳!”张云卿把伞塞到舒曼文手里。
张云卿的举动很上张钻子吃惊,因为没有买礼物,他还以为张云卿会送银钱什么的,没想到竟然送旧伞!
舒曼文也算是有见识的人,家长来拜访,有送贵重物品的,也有送鸡蛋、布鞋的,可从来没人给她家送旧伞的。她脸上出现过一丝不快,但很快又是一副笑容:“客气,真是太客气了……哦,我家老刘在客厅,二位请慢走。”
张云卿、张钻子来到客厅,年近七旬、白须垂胸的刘义轩起身相迎:“欢迎,欢迎!贵公子在哪个班就读?”
张云卿在刘义轩的对面坐下:“第七班。”
“好啊,这个班的班主任可是全省有名的数学老师!”
“正是,我儿子就是对数学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