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她是谢老夫人房中陪嫁曹嫲嫲,上次停云过来,赶上曹嫲嫲添了孙儿,回去喝月子庆酒了。
谢老夫人而今也不需她伺候,由着多玩了几日,故而不曾与停云见过,人能在这等着接个小的,也算是谢老夫人给足面子了。
旁人一片笑声,停云下了车,曹嫲嫲从女使手里接过件麂子皮拼火狐毛边的氅子,转而披到了停云身上。
整理妥当,又将兜帽围起,遮的她一张小脸严严实实,笑道:这个轻便贴身,合小姑娘穿,咱们往里走些,方得暖轿呢。”
说着话另一个女使往停云头上撑了油伞,这才簇拥着往里,后头小厮搬了箱子跟着。
停云扯着衣襟眼角余光看着别处,似乎听不到众人喧哗,只觉天地寂静,唯余风雪。
门口那一树石榴翠红依旧,更添玉絮层层,越发好看。
就是。。。怪的很,人清晰的知道石榴果不可能和雪色共存,她被丫鬟女使半推半拉,匆匆而过,总觉得那颗树在雪里有一种荒诞的诡异。
直到过了游廊,院里几树寒梅盛放,暗香扑鼻,才确定,人还在真实世界里,脚下有泥,远方有水。
“老夫人常惦记,要换做天晴,一准儿拉着云姐儿等你来了,她也是个放不下你的,真是难得玩在一处。。。”
曹嫲嫲边走边念叨,直候着停云上了暖轿,抬进谢老夫人院里。
未时尚没过半,谢老夫人倚在榻间小憩,崔婉一早领了纤云过来,且闹且等。
听见动静,纤云丢下手上花瓜籽,小跑至门框处,扒拉着门楣跳脚道:“来啦来啦,她来了。”
“轻声些。”后头崔婉恨铁不成钢,女儿当这家大呼小叫,显得她这个当娘的甚是不足。
下人轿子一落,停云才冒了头,纤云两步跑上前拍着巴掌道:
“来了来了你来了,你怎么今日才来,我不是让祖母早些接你来吗?”
停云霎时横眉,心想你凭什么叫我来,抬眼却是崔婉从屋里缓步出来,她到底不敢高声,复低下头去不肯言语。
一抬一低,只看见纤云头上左右各扎着红绳,皆系着一对儿道门宫铃。
上次来时,听见她缠着谢老夫人说要对一样的,这回果然就有了。
反停云今日着便服,头上如普通家里娘子样拿仅拿带子做了包髻,未饰珠钗。
纤云全没察觉停云不满,轻推着她道:
“你怎么不说话,你给我带好玩的没有,你上回不是说山上多松果吗?”
“嗯?”崔婉好奇,上前微蹲下看了看停云,笑道:“这是怎么了,倒不是欢天喜地来,咱们可都念着你呢。”
“对,你不来,幺娘也不肯来,你们和其他人一样的,说了来,又不来,尽。。。”
“纤云。”崔婉轻声喝止。
废太子一案,安乐公牵涉其中,能留得性命已是大幸,怎么可能还出入如常。
就算是,事情过去不足一月,别家哪敢与之来往,也就小儿无知,还时有提起。
纤云双手捂到嘴上,故意咕哝“尽骗我!”
谢老夫人这才行至门口,跟着看了两眼,打趣道:
“哟,还挂着泪珠子呢,可是个重情的了,活脱脱祖母成了恶人。
她上前拍了拍停云后背,“不怨不怨,进去坐着先,吃过饭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