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暗戳戳地催他:“黄教授,今天我们麻醉老师晚饭都没吃,就上来给你们麻人了,一分钟都没耽误,要是你们超时……”
黄朝立即说:“不会超时!我今天全程在。”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五点钟,暴露一个小时,关颅半个小时,中间挖一挖再止止血,三个小时差不多,我们十点结束!好吧?”
这时间估算得实在有水分,但对方已经表明了自己会全力以赴的态度,洗手哼哼两声,放过了他。
黄朝上来之后,整个手术的进度像坐上火箭一般,原丛荆和他之间,确实有很大的差距,他们差着将近二十年的临床经验。
黄朝手疾眼快,迅速夹住了那根破裂的血管,同时出声提醒:“麻醉医生,我们在出血,你注意一下出血量。”如果出血太多,就要去和血库拿血。
黄朝说:“这个人年纪大了,该拿血就早点拿吧。”
人年纪大了,血管脆性增加,也容易出血。吸引器皮条呲呲作响,黄朝花了一点时间止血。
“不要紧,我在这你怕什么,不要慌。”黄朝说:“这根动脉藏在下面,就算是我来,也一样要破的,既然已经破掉了,就要第一时间止血……”
恰好麻醉科今日的总值班来巡视房间,她站在尹棘槐这边了解了一下病人的基本情况,说的话和黄朝差不多:“出血太多就拿血,老年人了,血压不要太低,就现在这样差不多,要是外科喊脑压高就再降一降……”
总值班问了一下手术预估时间,拍了拍尹棘槐的肩膀:“辛苦你了,你在这里我是放心的,有什么事叫我,哦,对了,写我接班。”
尹棘槐算是副麻,她头上还有一位主麻,不过大部分时候是尹棘槐在负责手术,她搞不定的才会呼叫主麻。到了下午四五点钟,主麻下班,总值班接剩下所有房间,成为剩下房间的主麻。
总值班注意到台上正在进行一场“教学”,唏嘘道:“黄朝,你如今也在带新人了。”
总值班和黄朝是同一批进医院,也是老熟人了,仿佛昨日还是下面小的,今日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夜班老大了。
黄朝和总值班打招呼:“今天给孟老师添麻烦了。”这就是麻醉科和神经外科的不同,他们同一批进医院,孟老师已经当上了主麻、总值班(也叫夜班老大),他还在听主任训,老大离他实在十万八千里。
总值班和尹棘槐笑着说:“当初韦良才也是这么教黄朝的。”
尹棘槐不认识韦良才是谁,后来总值班走了,巡回无聊和她唠八卦,说是一个被杨主任骂走的主治。
巡回顿了顿,略过去:“总之第二天韦良才就辞职了。”
还没等尹棘槐发表些什么“感想”,杨主任到了,于是她们及时打住。
杨主任一来就发火,责问是谁搞破了动脉,出了这么多血,杨主任是很在乎出血量的外科教授。
主动站出来的原丛荆被劈头盖脸一顿痛骂,无外乎他是怎么做事的,怎么毕业的,好好一个高材生被主任骂成了一个干什么都不行的废物。
实在是令人同情。 七年前,尹棘考上省重点,开学前夜,她不想父母为了陪送她影响工作,选择坐男友秦晓家的车去京大报到。
芜江和京市南北相望,路途遥远,尹母不放心,秦晓拍着胸脯,笑着和她保证一定会照顾好阿棘。
他品行端正有目共睹,尹母勉强松了口,让尹棘到了那边报平安。
夜色浓稠,窗外景物迅速掠过,黑影成片。
尹棘看了会儿,拉上遮阳帘,以防冷气跑出去。
“阿棘,饿不饿?阿姨这儿有蛋糕。”
秦母把袋子里的蛋糕拿出来,“阿晓说你喜欢提拉米苏。”
“谢谢阿姨。”尹棘笑着接过。
“客气什么,要不是你,这臭小子哪里考得上这么好的学校。”
从出发开始,秦母的嘴角就没下来过,老公没来,车里除了她和司机,就只有两个小辈,她快憋坏了。
秦母斜了儿子一眼,道:“我可告诉你,你要敢对阿棘不好,就别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