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可不属于我啊。”他轻声说。
他的肩膀垂下来,像是放弃抵抗。说话的刺客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受如此重的伤还能击杀他们数位同伴,坚持到此时仍然站着,没有人知道异教徒是怎么办到的,简直怪物。
刺客握着刀走上前去了,瞳孔却忽然骤缩。——异教徒退后一步,张开了双臂。
他毫无抵抗地由引力拽入崖下。
噗通。刺客们冲向崖边向下望去时,只来得及捕捉到湍急黑水之上的最后一点水花。
“啧,想办法搜!恶魔之首说,死要见尸。”
水流裹挟着他在冥河中沉浮,黑色纱幔遮住眼前的一切。船夫摇着浆在水面上问他,你带上渡河的银币了吗?他伸出浆,预备着要将他捞上岸来。
什么银币?没有,他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的来,空空如也的离去。
你还有关于她的记忆,用这个来换吧。
滚。他言简意赅。他就这点属于他的东西,揉碎了藏在骨子里塑造出他这个人,小心翼翼藏进血才没有被人夺走。他就这么点东西,谁要拿走,他就和谁拼命。
船夫不高兴的竖起眉,要将他解救的浆收了回去。
于是赫雷提克坠入更深更冷的黑暗,一切光都远去了,刺骨寒凉环绕在身侧,恍惚之间他又闻到莎草和冰雪的冷香,但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捧起他的脸,专注地呼唤他哥哥。
手忽然被什么东西猛地拽起,有人试图将他往上拖拽,朦胧之间,水流混合着手往脸上拍,她的黑发在水中如海藻般拂动。
她的口型无声说,【哥哥,醒过来。】
赫雷提克怔怔看着她,他笑起来,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
不是哥你别闭眼啊我根本拽不动你!
塔米斯很绝望。酒神因子说水面上飘下来个人的时候她正在和刺客缠斗,没工夫理飘下来了什么东西。
和她缠斗的不是什么普通刺客,而是雷霄手下的得力副手白幽灵,类似于首领辅佐官一类的存在。此人几乎从不离开圣城,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很可疑。但先打就完事了,赢家才能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
过了几秒,酒神因子又说,【好像是你哥。】
“?”塔米斯一顿,被刀削掉一缕头发。
酒神因子继续补充,【高的那个。】
“??”塔米斯瞳孔地震,挥向对方脖颈的刀失误了,只切掉一大缕胡子。
【他好像受了重伤…啊……沉下去了。】
不要最淡定的声音说出最可怕的话好吗?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塔米斯跳起来一脚踹上白幽灵的胸口,借力把自己也投入了水里。
轰隆的水花扑在白幽灵身上,他愣了一下,“?”
即便是在湍急黑暗的水中,溶洞顶的莹莹微光也将水下照亮,塔米斯不知道到底是那微薄的光还是其他原因,水下的一切都在她眼中纤毫毕现。赫雷提克被水流裹挟着要卷入更深更黑的地方了,就好像是一片随风而飘零的落叶,要迈向终点。
她拽住他的手想带着他向上游,但是根本拽不动,她的力气太小了。
好不容易抱着他的头把人带出水面。塔米斯发现通讯器已经完全没声音了,虽然设备都有防水功能,但这一发的深潜水压大概是让它进了水。
而现在塔米斯面临一个最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