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双手握着刀柄,用全身的重量将刃下压,他轰然落至地面,刀身竟没入草地数十厘米,径直将那将要破土而出的东西硬生生切回地下。
他未松手,冷冷盯着刀锋和绿草的衔接处,塔米斯走到他身边,低头用刀挑开一寸周围的草皮。
看着其下的白色绒毛线似的东西,她歪了歪头,“……菌丝?”
达米安没回头看她,他的下颌绷紧了,深吸一口气,语气近乎命令,”
退下。”
塔米斯有一瞬间忘记所处的环境,她垂眼看着刀锋,感觉这把刀同时也插在了她的胸口上。
“……我会拿去检验。”站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提姆的眉头微微皱起,又很快松下来,恢复到让人信赖的镇定。
她闷闷的拎着刀往提姆的防线走去了,没注意到达米安在她越过时,瞬间难看到极致的脸色。
“我说的是退到我后面不是向前!”达米安牙都要咬碎了,每个词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哦。”塔米斯闷闷不乐的回复,还是往提姆的方向走。
达米安简直要被气得眼前一黑,就那么一天——不,一天不到,怎么两个人就变得这么熟了?!
现在已经不是一句叛逆期能说明的问题了。
他几乎想要伸手拽住她离开的手臂,但是细微的颤动从刀身传来。不,是这片草地在震颤!达米安和提姆双双面色一变。
达米安松开刀,前冲几步将塔米斯扑离原地。
他们双双滚落在几米之外,达米安顺畅的拔出靴鞘的短匕挡在塔米斯面前。
而塔米斯的看着地下冒出的绿色树根团状物,陷入沉默。这像极了某人的脑袋,就是头上顶着了点泥土和刀。
她一瞬间什么难过都没了,满脑子都是拦住达米安。
“——哥哥,等等!”她按住达米安的手臂。
*
花房的外墙,接近三米高的沼泽怪物靠墙蹲坐,它头顶着蹭光瓦亮的一把刀,低头看着掌心被砍成两截的小型自己,神色略带悲哀。他旁边渐渐坍缩出一个土坑。
在不远处排排站着的人们陷入沉默,这一幕实在诡异又哀美,颇有一种克苏鲁葬花的即视感。
“我没想到今天你还有其他客人。”托马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堪称诡谲的生物,如果放在中世纪,这样的怪物大概会直接被绑上火刑架。
布鲁斯察觉到了兄弟的恶趣味,故意误解,托马斯很清楚阿尔弗雷德的不赞同点,这人只要如此一说,阿尔弗雷德定然会朝着布鲁斯露出催促、让他解释的眼神。
这才见多久!居然就这样把他拿捏了?!绝不认输的一家之主深深吸气。
还没等他展开反制手段,小姑娘小声替他解释,“……抱歉,沼泽说是来找我的。”
阿尔弗雷德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试图邀请沼泽怪物也加入茶话会。但是沼泽怪物拒绝了,理由是想为这截要回归自然之绿的肢体哀悼。
“……它的心理是不是太脆弱了?!只不过是砍了它两刀而已!”达米安咬牙切齿,语气不善。
他如此暴躁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站在塔米左边,而德雷克占据了右边的位置。如果他这时候要干预,就只能选择和德雷克站在一起。
——佛语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达米安闭上眼决定豁出去了,冷着脸站进二人中间。
提姆看了他一眼,宽容的后撤。
达米安:“……啧!”虽然这是最好的结果,但是怎么有一种被嫌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