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雷提克猛地睁开眼。
他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胸口仍残存着虚幻的幸福感。头顶过于刺眼的灯光拍在脸上,像个清脆的巴掌。
和梦中一样,的确有光,人影确实也悬在头顶。他如猎豹般翻身暴起,躲过猛然刺下的冷冽刀锋。那长刀狠狠嵌进泥地里,刀身倒映出他那在梦中也带着的钢铁面具。
袭击者错失良机,但没有丝毫迟疑地立即调整姿态,刀锋再次闪电般刺向赫雷提克。
赫雷提克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丧钟,你竟然还敢出现。”
“不敢出现的明明是你们这群下水道老鼠吧。”丧钟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另一只手从背后抽出一把**,“真不愧是他的走狗,东躲西藏,还真是让我一阵好找。”
枪声骤响,尽管赫雷提克的反应极快,但子弹仍擦过他的腰腹,霎时间血流如注。他一声不吭,但疼痛和某些词语仍让动作略微迟缓了一瞬,愤怒也随之燃起。
手掌堵住枪口,赫雷提克一拳砸中丧钟的腹部,低头避开他同时朝脖颈锁绞而来的刀锋,丧钟的身体像块木板一样被他掀飞砸在帐篷壁上。
帐篷晃了几下,无人在意的角落,固定的绳钉松动了。
“就算是老鼠。”赫雷提克冷冷说,“也好比你这个忘恩负义比狗都不如的背叛者要好。”
丧钟微微一愣,这是他在整场战斗中唯一一个分神的地方。哥们你气急败坏得把老鼠和狗搞错了吧…这个反应委实很不刺客联盟。
反手往身后的帐篷布上划拉了两刀,丧钟抬起枪口对准冲来的赫雷提克,“怎么会有雷霄的手下会因为被骂是走狗而破防的?你们不该是被洗脑得觉得给他当狗都是种荣幸么。”
话音刚落,子弹击中了帐篷的固定绳。瞄准赫雷提克只是假动作!同时间的刀也砍中最近的绳子。帐篷坍塌了,丧钟后跃一步跳出帐篷,转瞬之间又冲上去,挥刀砍向落下蒙在篷布里的人形!
绚烂的刀光在晨光里片片飞舞犹如水鸟,每一刀落下,迷彩色的帐篷布碎裂,其下也涓涓渗下鲜血。赫雷提克硬生生撕裂帐篷,同时最后一刀也捅进他的胸口。极其危险的位置,再偏半寸扎破的就是心脏。
丧钟一脚踹在他的腹部,高高举起刀刃,“再见了年轻人。”
刀尖即将落下,有道苍劲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真是好久不见了啊,丧钟。”
语气很平和,但是丧钟的背影凝固了。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人,刀尖直指对方,“你这种老不死的东西和我说好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也是个几百岁的老妖怪。别碰瓷年轻人好么。”
十几米外,雷霄奥古站在一地废墟之中。他仍维持中年人的样貌,双鬓仅仅只是微白,看上去不会超过五十岁。
“口头功夫比以前厉害了很多。希望你的身手也是如此。”他微笑起来,没有任何动怒的神情。
“能捅你一次我当然也能捅第二次。”丧钟冷笑,他举起刀一个猛冲,这记正面攻击被突然出现的刺客挥刀挡下了。他也并不恋战,一个转弯,然后……扭头就跑。
阻截他的刺客从两侧冲来。
挥刀!挥刀!尖利的哨声从丧钟喉咙里发出,这是撤退的信号。一片废墟之中仍在战斗的手下们纷纷后撤。
怎么就倒霉现在撞上了这家伙?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打无准备之仗。丧钟比任何人都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
赫雷提克挣扎着坐起了身,满目废墟和尸体,他所在的帐篷最后一个倒塌。难怪不得刚才这么大的战斗动静都没人出现,他的人都被丧钟拖住了。
捂着血流如注的胸口,他低头跪在恶魔之首面前。
“是属下失职。”他这样说。
雷霄没有说话,他看着远方,一架直升机正在晨光熹微的林间升起,风浪卷得其下树影摇晃。
“连这里都找到了啊。”雷霄喟叹,“你觉得是谁走漏了消息?”
赫雷提克维持着低头的动作,一动不动,“属下不知。”
“你要是知道我反而会觉得奇怪。”雷霄淡淡说,“不过这应该就是终结了吧?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