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陌生不适感很快就被冲淡——它一如既往的聒噪,叽叽喳喳。因为体型变大,烦人程度还在增加。
“需不需要帮助?不费吹灰之力,没有任何代价,很快就可以把这个讨厌的家伙碾得粉碎。”
在塔米斯暴力逼问稻草人的时候,酒神因子就在旁边团团转,卖力地推销着自己,“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这种渣滓失踪之后不会有人追究他的去向…”
在她把茶几砸碎的时候,它甚至跟着躺在旁边碎裂的玻璃碴上,见缝插针得能让电脑弹窗广告都肃然起敬。
而塔米斯也一如既往地没有理会,将它当做空气。
此时此刻,她坐在窗台底下的水泥地上,背靠着墙,低头拆下手套。
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黑色的手套变成一团色块,像是镜头失焦,落入一滴雨水。
尽管有着防护,但因为先前的剧烈运动,手仍然红肿起来。她预计了一下这幅不太正常的样子消散需要多长时间,哥哥不会说什么,但不想父亲看见。
——估计的结果不容乐观,于是她重新带上手套,决定下去换一副没有沾上血的。
她站起身,外袍自肩下坠,柔软的面料在地上层叠累成一团。
在来的路上,她只是稍稍变装了一下,里面仍穿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那身衣服,干净得一尘不染,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回到他们身边。
酒神因子盯着她背后的蝴蝶结,随后扭头向外看了一眼。
“他还没有死。需要一条龙服务么?趁他晕要他命,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他大声嚷嚷,把面具倒扣在窗台上。
塔米斯回头看向他。他朝她眉飞色舞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甚至还斜吐出一截舌头。
它也是这样笑意吟吟和沼泽做所谓的交易的么?在这之前沼泽甚至愿意帮助它。
世界很美好,只是人类污浊的存在裹挟污流让一切都变糟…或许吧。
她卡住他的脖子,酒神因子被她扯得前倾身体,表情清澈得无辜。
“你是怎么敢还出现在我面前的?”她平静地说,手下的力道收紧。
因过度用力,不正常潮红的指节泛起苍白。一瞬之间,施力感骤然消失,就像是从失去重力的梦中突然醒来。
残存的惯力让她捏住了一团空气。
窗台上空无一人,一只熟悉的猎鹰从外面飞进来,拍着翅膀落在窗台上,歪着头,满眼单纯无辜地看着她。
“怎么啦?”他关切地问,声调和刚才说话时满是促狭逗弄意味的小魔鬼完全不同,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生物。
刚才似乎真的只是她的幻觉,而酒神因子刚刚出现。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它羞怯地举起灰黑的羽毛挡住头。头顶的羽毛光洁如新,子弹孔已经愈合。
“……你是在把我当傻子吗?”塔米斯扭头就走。
“只是开个玩笑嘛。”它咕哝。一爪子蹲坐进先前扣在窗台上
的面具,面具晃悠悠地刚好装下它,就像装下一只孵蛋的母鸡。
窗外的太阳正缓缓靠近地平线,天空被染成了绚丽的橙红色,几缕薄云被霞光渲染成火焰般的红,夕阳的光芒为整个世界镀上金色的薄纱。
“真美啊,对不对?在这时候开一些非致命玩笑是可以被允许的啊。”它幽幽说。
窗台上出现一瓶无盖的糖罐,和商店中售卖的别无二致,它低头用喙啄起一粒糖果,仰头吞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