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絮,似乎有事瞒着他。
啧,这种离心的滋味儿很不好受,她越来越不受他的掌控了。
这可怎么好?
下意识地,大拇指摩挲着食指指侧,山尘闭上眼,感受着手上皮肉与皮肉之间摩擦时发出的温热与灼烧。
他的阿絮喜欢白衣无暇,正气浩然的少年郎,他不介意一辈子伪装,可阿絮,夫妻同心,前提是不能有所隐瞒。
“哐当——”忽然外头传来一身巨响,他蓦地睁开眼,起身快步出去,就见屋里头黑漆漆的,他心头一跳。
一脚踢开了门,就见一个蒙着脸,身着夜行衣的男子,提着把刀站在司遥对面,而司遥捂着手臂,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从指缝中流淌下来。
山尘身形极快,只眨眼间,便闪至黑衣人跟前,掌心蓄力,猛然挥出,带了十层功力。
“咳咳咳——”司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子一软向后跌去。
山尘回头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借着这个间隙,黑衣人并不恋战,身手极为利索,转身便从窗户一跃而出,消失在了黑暗中。
山尘没有再追,而是折回一把将司遥接住,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阿絮……”
司遥脸色苍白,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果然……轮到我了。”
山尘轻斥:“别胡说。”
油灯重新被点燃,看见伤口的瞬间,他松了口气,“还好,不重。”
司遥扫了一眼,并未见骨,张均平下手不轻不重,极有分寸。
山尘替她处理好伤口,脸色沉得宛如外头黑漆漆的夜。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你素日与人为善,也不曾得罪人,那人,是冲着一寸心来的罢。”
他替司遥将袖口拉了下来,抬起眼,一错不错地看着她:“阿絮,别说不知道,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对么?”
“是。”司遥很干脆地承认了,山尘很聪明,欲盖弥彰,于他而言,没有意义。
山尘很平静,眼底像是一汪黑潭,深不见底,不见涟漪,他的声音不疾不徐:“阿絮,引狼入室,可算不上良策。”
“若有更好的法子,我何须如此?”司遥说。
“若你查到最后,发现此事始作俑者乃是一块你无法撼动的磐石,你当如何?”
司遥沉默。
“阿絮,别再查了,好么?”山尘紧紧抓着她的手,略带祈求。
“明知祸端而不为,梁上坐观者,实非君子,枉为正义士。”司遥看着他,“这是你说的,你忘了?”
山尘哑着嗓子,半晌才说:“我没忘,可世间之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能不能撼动磐石与我想知道真相,不是一回事。”
司遥的执着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他心底忽然生出一阵恐慌,像是粘稠黑沉的海水,将他淹没。
他沉默了许久,才说,“但愿……你不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若我什么都不做,才会后悔。
“水好了么?”司遥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