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灵隐自嘲一声,看向远处:“我枯肉烂泥,何惧报应?”
说完勒了缰绳,策马飞驰在官道上,他满身香火,心有挂碍。
谁知,才至红枫林,暗处便传来一道利刃的破风声,司灵隐闪躲不及,被利刃划破了手臂,翻落下马。
马儿长嘶一声,撅撅蹄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司灵隐捂着手臂,滚烫的鲜血从指缝间流出,他冷静地看着树林暗处,四面八方围满带着头巾的黑衣人。
他们提着剑,包围式的,一步一步朝着他逼近。
“你们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十几把凛冽的剑光宛如水下光影,寒光绰绰。
就在此时,树林的尽头传来鞋底踩在枯叶上,发出轻微“簌簌”声,那脚步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像是成竹在胸。
来人年纪很轻,一身黑衣,蒙着面,身后背着一把巨剑,露出来的眼睛满是冷意。
“还不动手?”声音一如那双眼,冷冽,不容抗拒。
话音落下,十几个黑衣人便冲了上来,司灵隐负了伤,应付得很是吃力,他一脚踢开扑上来的人,顺手夺下了剑。
刀光剑影间是利刃割破皮肉的清脆声,鲜血飞溅时,月亮拨开了乌云,照亮了这片血红的枫林。
鲜血染红了白衣,到后来,司灵隐已经分不清,这些血,是他的,还是这些黑衣人的。
脚下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司灵隐提着剑,直指那人:“到你了。”
那人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手缓缓探向身后,一把将剑抽了出来,剑刃上的红光一闪而过,凶气骇然。
“你究竟,是何人?”
“五皇子,湛谦。”
司灵隐身形摇摇欲坠,他竟,还不肯放过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柱香,也许是一个时辰,呼吸变得沉重,身体却越来越飘忽,困倦之意宛如排山倒海。
“嗤——”司灵隐低下头,便瞧见那柄红色的利剑穿过了他的胸膛。
没有痛意。
剑被拔了出来,司灵隐腿下一软,跪了下来,他以剑撑地,艰难地抬起脸,就瞧见那人腰间系着一块木牌。
他心下激荡,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是柳怀宗的木令!
是他,竟然是他!
司灵隐忽然想笑,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他心怀不轨,潜伏叶家整整十一年,看着叶见心从六岁到十七岁,他不想杀她,可她不死,死的便是阿遥。
他舍不得。
他似乎明白师父与父亲了。
他们爱他,愿意为他付出生命,就像他爱阿遥,愿意为她逆天而行,以命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