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脸上满是真切的后怕和恐惧。
“朕一直信奉一个道理,无论恩怨皆需加倍奉还,若非你母后主动退一步,你以为你能活下来?”
陆沉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你莫要觉得冤屈,朕当年自问没有对不起你,既然你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朕为何还要容忍?说到底,只是因为你有一个好母亲,是她帮你遮风挡雨,让你平安无忧,你不仅不感念她的恩情,反倒满口禽兽之语!给朕站起来!”
李道明浑身一抖,十分艰难地站在他身前。
陆沉打量着他的眉眼,既失望又厌倦地说道:“既然你不服你的母亲管教,朕会给你找一位学问渊博的先生,往后他会去确山县陪你读书修身养性,以免你做出让她伤心的破事,朕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子龙。”
禁卫大臣秦子龙大步而入,躬身道:“臣在!”
陆沉道:“带相王回他的住处,让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读书,在他前往封地之前,你亲自负责这件事。”
“臣领旨!”
秦子龙看向李道明,侧身伸手道:“相王,请。”
李道明毕竟只是一名半大少年,在他母亲面前或许还敢出言不逊,然而真正面对陆沉的威压,他哪里还有半分胆气,因而只能低着头跟秦子龙出去。
室内再度安静下来。
陆沉回首望去,映入他视线的是一张梨带雨的容颜。
他不禁敛去先前半真半假的怒意,轻叹一声道:“放心,我不会苛虐他,只是他也不算小了,有些念头若不强力扭转过来,往后你会有流不完的眼泪。”
宁太后怔怔地看着他,忽地向前一步,靠在他身前痛哭起来。
这么多年积压在心中的委屈、惊惧和仓惶,随着哀戚的哭声一点点释放出来。
陆沉缓慢地抬起手,轻轻抚着她瘦削的肩头。
对于怀中女子,他一直心存敬意,设身处地去想,他未必能做到她这般智慧和果断,不是每个人都有悬崖撒手的勇气。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亦不认为她有错,只因这世上很多事情不能用对错去判断。
经过一场哀痛彻骨的痛哭,宁太后的心结终于舒缓了几分,她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里慌张地想要离开陆沉的怀抱。
然而陆沉的双手揽着她的肩头,不松开她如何能走?
“你……”
宁太后垂下眼帘,轻声道:“还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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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可以。”
陆沉眼中并无旖旎之色,继而道:“不可自寻短见。”
感受到他不容置疑的态度,宁太后略显慌乱地说道:“我为何要寻短见?”
陆沉正色道:“我知道你的心比金子还要干净,以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李家和李道明着想,从来没有为你自己考虑过,所以他方才那句话彻底伤了你的心。你全心全意为他筹谋,得到的却是那样绝情的羞辱,所以你只需要确认我不会伤害他,便想一死明志,对吗?”
宁太后抬眸看了他一眼,哀声道:“我这一辈子只有前十六年为自己而活,如今却是这般的结果,活着还有什么意趣?”
陆沉直视着她的双眼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逼死自己生母的禽兽,我会容许他继续活着?”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