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梵高果然也看到了那棵树。
当南扶光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名为里奥的老者靠近了她,那只枯槁苍老的手拍着她微微颤抖的手背,微笑着说:“今日在研讨会,我看到你扭头看着窗外看了很久——你也成为了能够看见那棵树的圣者,令人震惊,是吗?”
他用的词汇是“Amazing”。
可惜南扶光并不能认同那种给人带来不安的存在配得上用这样具有偏颇含义的词语。
圣者?
“我不——”
她从长桌边站了起来,整个人从头到脚透着仓促,“圣者?我并不这么认为。”
“人们被掩藏于真相中太久了,我们自认为活在高科技文明,实则不过是高维人眼中的囚徒,不毛之地,放逐归处。”
里奥跟着站了起来。
“树是古神的赐福,是父。当父俯身有话与我们话语,什么人才能成为伟大古神的薪火传递者呢?我们就是引导以色列人渡河,进入应许之地的约书亚,世人应当称呼我们为‘圣‘——”
南扶光步步后退,她下意识认为这一切出现了什么差错。
如果所谓的树是美好的,带来的是赐福,那她看见的绝对不应该是扭曲的面孔,缝隙中流淌的黑色黏液,感受到的绝不应该是压迫与无法呼吸的压抑……
但里奥他们却为自己能看到这一切令人不安的现象感到兴奋不已。
以这个老头为首的人们一步步逼近,南扶光这时候看清楚了他们的脸,许多人甚至在过去她只是在电视或者新闻里见到过——
年轻有为,一夜暴红,引导一些新兴行业的崛起或者在金融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们承诺她同样的东西。
只要她加入他们,承诺有朝一日,能够尽职尽责的将树的存在完美地传达与揭露给所有蒙在鼓励的人们。
但南扶光不可以答应,她隐约意识到这是件不妙的事。
当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逼上了阳台,在背后是纽约市的华灯初上、霓虹灯璀璨的夜景,傍晚的雪未停下,缓缓飘落在她的鼻尖。
里奥很遗憾明日或许会看见华国研究者失足坠楼的新闻出现在当地新闻,然后迅速传遍网络,她的凄惨死状会被无良记者与媒体曝光——
“不为平民引路者不称其为“圣”,要使其溺毙于汪洋。”
老者的声音褪去了伪装的慈祥。
疯狂的崇拜从他眼底透出,染红了他的眼眶。
南扶光几乎没有挣扎的余地,就被两个大概是身价上十位数的体坛巨星捉住,翻越过了栏杆。
身体下坠的时候,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闭上眼下一刻自己就会在温暖柔软的被窝中惊醒过来……
但耳边掠过的寒风呼啸却如此清晰而冰冷。
极速坠落中,她有一瞬也成了有信仰的人,祈祷着她真正遵推之人从天而降,拯救她于水火与生死关头——
当她以为一切不过是死前妄想。
那样的人却真的出现了。
1590年,在比萨斜塔上,伽利略曾经做了著名的“两个铁球同时落地”的实验,所以哪怕是小学生都知道若两个人同时从高楼下坠,他们将同时落地。
后坠落之人绝对不可能凭借自然重力追逐拉住先前已经在下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