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欧也妮提议纽沁根,让他联合除利德银行外的所有银行家,共同要求按照各银行在救市时的出资比例,分配新法郎在银行间的投放。而新法郎与旧法郎的兑换,欧也妮没有给出建议。
不过送出这封信前,趁着新法郎还没有发行,欧也妮只留下四十万法郎的现金,另外四百万法郎,都交给帕布洛购进了黄金: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现在发行新法郎,不过是对民众财富的掠夺。为了弥补国库与银行的损失,新法郎必将倍率兑换旧法郎,留在手里的法郎会遭到大幅度贬值。
“小姐,”买回黄金的帕布洛有些不高兴:“黄金的价格又上涨了,已经到了十五法郎。”
金本位的货币系统,纸币出现崩溃,黄金的价格自然会上涨。欧也妮倒不觉得自己买亏了,因为她的床下,有着足足一千二百公斤黄金。加上这一次购进的,哪怕新的法郎发行,也足以抵御政府的薅羊毛。
这样的道理,欧也妮是不会跟帕布洛说的。她只是拿出更多的钱,让帕布洛尽可能屯积食物,防止因为货币贬值出现经济危机。
此时的巴黎街头,动**越来越利害,哪怕新法王直接把拉索尼埃和他的女儿送上了断头台,也没有阻止民众的怨气:大家对拉索尼埃家庭被没收的财产没有兴趣,对自己的存款什么时候能够取出十分关心。
自己的钱袋一天不平安,民众的心就一天不会安稳。街面上已经出现了多起抢劫行为,也有一些店铺因为惜售被砸抢,新王法不得不同意了纽沁根等绝大多数银行家的要求,以减少扯皮,加快新法郎的发行步伐。
就在欧也妮猜测,新旧法郎的比价会是多少的时候,各家银行终于重新开门,宣布从这一天开始,民众可以重新支取自己在银行的存款。
不过根据财政部的规定,民众能够支取到的,不能超过自己在银行存款的四分之一,而且全部都是新法郎。新旧法郎的比价,为一比二,也就是在银行存款一百法郎的话,一次支取只能是十二法郎五十生丁。
欧也妮还从纽沁根写往索漠的信中得知,这一次新法郎的发行为两亿,算下来的确可以达到短期王国资金使用要求,可是一个金本位国家,库存黄金不到五吨,却发行两亿货币,欧也妮都要佩服新法王敢相敢做。
这等于是让民众的资金,缩水了八倍!
暂时不明真相的民众,会以为自己的资金只缩水了一倍,又因为政府的信用保障,新法郎的购买力不会受到影响。可是等着源源不断的新法郎投入,购买力下降的弊端会越来越显现。
到时暂时得到安抚的巴黎人民,还会屈服于军队的火燧枪吗?
帕布洛被欧也妮叫来,继续传信给博诺,《自由法兰西》第二天便刊登出了新旧两种法郎的比价。非巴黎区的银行轰动了,他们发现自己没有参与救市,资金也直接缩水了一半。
这让外省的银行家们分外不安,哪怕他们还不知道政府的新法郎严重超发,却敏感的意识到,自己现在存的法郎越多,亏损将会越严重。
各地的黄金价格都开始上涨,葛朗台已经坐不住了,来信问欧也妮自己要不要趁着高价卖出黄金。这让欧也妮哭笑不得,迅速给葛朗台写了一封回信,把政府已经超发的真相告诉他。
欧也妮相信,葛朗台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财大气粗的葛朗台,当然可以把自己手里的法郎,跟欧也妮一样换成黄金,可是普通民众,不得不在新法郎发行的第一天,便到银行门前排队,一边诅咒提议发行新法郎的人,一边取出自己能够取出的全部资金。
就连外省的银行也出现了挤兑的现象,结果挤兑的民众发现,银行并没有新法郎可以支取。这就让人愤怒了,本来自己的资金就要缩水了,然后你告诉我缩水后的资金还拿不到?
外省银行不得不纷纷向财政部求助,希望能够将自己银行的旧法郎,优先兑换成新法郎。谁知道财政部竟提出,外省银行必须用等价的黄金,到财政部来兑换新法郎。
欧也妮被财政部的无耻惊呆了,真的拿外省的银行家,当成另一茬韭菜了吗?
《自由法兰西》马上刊出了博诺的深度分析文章,从财政部为什么要求外省银行必须用黄金兑换新法郎,分析到这一次财政部究竟印发了多少新法郎,是不是有足够的黄金做为支撑。
这是一个从来没有人思考过、或是知道内情也不会说明的问题,引起外省银行家们的警觉。他们宁愿民众继续从自己的银行支取旧法郎,等着巴黎的新法郎慢慢流通到本地,也没有去巴黎财政部用自己的黄金,兑换新法郎。
可是外省的民众没有银行家这么沉得住气,他们听说巴黎的黑市上,新旧法郎的兑换比价,已经由一比二上涨为一比三,纷纷走出家门,向当地的区、市政府请愿,要求当地银行支付给自己新法郎。
资本与民众的对峙,从巴黎街头,蔓延到了全法国各地。博诺的分析文章还在继续,已经从新法郎的发行,分析回他自己热爱的军费挪用贪污问题。
这一次他剑指军队的高级指挥官,认为已经上了断头台的拉索尼埃伯爵,所以能够挪用贪污成功,与军队高级指挥官的默许与纵容,是分不开的。
他还分析,军费被挪用最受伤害的,便是底层的士兵。因为高级指挥官们会分润被挪用的部分,而中下层指挥官尤其是底层的士兵,只好拿着不足的装备,吃着被克扣后的伙食,还要去对付同样被盘剥的同胞——王宫前向民众开枪的士兵,不就是这样被蒙蔽的吗?
外省驻军看着这样的文章,一些人开始思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