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煤都看向朱明友,却被罗美娇一把拽走。罗美娇愤愤道:“朱明友就是个窝囊废!”富煤都赶忙劝道:“不能这么说,你家老朱提供的线索很关键,他想的办法也有用。”两人在一家小餐馆坐了下来。罗美娇点了一桌子菜,对富煤都说:“你就敞开了吃,吃完咱们就走。我问你,为什么不能在咱们这儿的公安局解决贾丹?”
富煤都解释道:“他舅舅可是公安局副局长,这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他们在省里的关系盘根错节,要是在省内动贾丹,绕来绕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故。
现在贾丹在外地被软禁,说明有人比他更有手段。贾丹为了拿下沈城最大的娱乐城,居然对竞争对手下死手,这不是自己找死吗?借他们的手收拾贾丹,才是上策。”
罗美娇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富煤都狼吞虎咽,吃饱后精神振作不少,随即说道:“好,咱们现在就出发。”
两人上车加满油,驶上高速公路,一口气开了十几个小时。傍晚时分,终于抵达沈城市,他们在市区找了一家酒店,开了两间房,各自安顿下来。
富煤都刚沾到枕头,手机就在黑暗中震起来,屏幕蓝光刺得他眯起眼。看清来电显示是朱明友,他烦躁地划开接听键,声音裹着困意和火气:“老朱,你搞什么名堂?深更半夜的,难不成怀疑我跟你老婆住一间房?有话不会明天说?”
电话那头传来朱明友略带尴尬的笑声,听筒里电流声沙沙作响:“煤都,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还能信不过你?实在是这事等不及——我刚和市-委办公厅的马主任通完电话,所有细节都敲定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马主任答应得很痛快,但叮嘱咱们务必谨慎,那房地产老板是沈城地头蛇,背景深着呢。”
富煤都翻身坐起,睡意被这番话驱散大半:“就为这点事?非得现在说?”
“你听我说!”朱明友急得提高声调,“贾丹这次在沈城栽跟头,绝对是天赐良机。你想想,他在咱们绥阳有舅舅当副局长,省里关系网密得像铁桶,咱们贸然动手,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在沈城不一样,他抢娱乐城的手段太狠,动了当地大佬的奶酪,现在被软禁,那群人正憋着找他算账。”
窗外传来货车呼啸而过的声响,富煤都摸黑点燃一支烟,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你就这么肯定马主任靠得住?万一他转头把咱们卖了……”
“不会!”朱明友斩钉截铁,“马主任跟我是过命交情,当年在党校培训,要不是我……”
他突然收住话头,“总之,他答应亲自带你见地产老板,那人手里握着贾丹在沈城的把柄,只要咱们推波助澜,不愁扳不倒他。但机会只有一次,必须万无一失。”
沉默片刻,富煤都狠狠吸了口烟:“行,我明白。但老朱,罗美娇那性子你清楚,她妹妹的事咽不下这口气,明天见了人,得防着她冲动坏事。”
“这个我也想到了。”朱明友叹了口气,“等你见着马主任,先稳住他,我这边再给罗美娇打电话做做工作。咱们现在就像走钢丝,一步踏错,不仅贾丹倒不了,咱们自己都得搭进去。”
挂断电话,富煤都望着窗外的夜色,烟头明明灭灭。远处高楼的霓虹穿透薄雾,像一张若隐若现的网,而贾丹,那个在绥阳只手遮天的人,此刻正在这张网的另一端,浑然不知更大的危机正在逼近。第二天清晨,晨曦刚漫过窗帘缝隙,富煤都的房门就响起轻叩声。他裹着被子叹息一声——不用猜,准是罗美娇。这时候来敲门,昨夜她怕是也睁着眼熬到天亮。
“稍等。”
他套上衬衫拉开门,果然见罗美娇站在门外,眼下带着青黑,发丝有些凌乱地贴在额角。“煤都,你昨晚睡得踏实吗?”她声音沙哑,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包带。
富煤都揉着额角:“刚睡着就被你家老朱的电话吵醒了。开口就问我是不是跟你住一间房,那语气……”他无奈地摇摇头,“倒像是我拐带了他家媳妇。”
“别听他瞎扯!”罗美娇脸颊微赧,拽着富煤都往电梯走,“赶紧收拾下楼吃点东西。”
“这么早急什么?”富煤都赖在沙发上不动,“市-委办公厅八点半才上班,昨晚老朱不是说联系好了吗?等马主任消息就行。”
罗美娇咬着唇,眼圈突然红了:“煤都,对不住……我几乎一宿没合眼。一闭眼就想起美兰摔在楼下的样子,想起我们俩从小挤一张床长大……”她抬手抹了把眼泪,“她才24岁,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
富煤都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喉头滚动了一下。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她发梢镀上层薄金,却掩不住那股化不开的悲伤。他递过纸巾,低声说:“你妹妹是个好姑娘,太优秀了……”
罗美娇接过纸巾,指尖冰凉:“她从小就聪明,读书时年年拿第一,跟我说想当艺术家家,想走遍全世界……可到头来,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
她忽然抓住富煤都的手腕,眼神里燃着执拗的火,“煤都,今天必须见到那个地产老板,必须让贾丹付出代价——他毁了美兰的一生!”
富煤都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沉默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