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端一面问着,一面让她把藤条举起来,他看看什么样子,该怎么把他拉上去。
“吃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今越先是想到那头丢失的名叫小八的牛,“我想喝牛奶,上次我偷偷尝了一点,太腥了,好难喝呀,可他们说牛奶是要卖进牛奶厂,再卖给城里小孩喝的,那么难喝,城里小孩真傻。”
她忘了,她曾经也是个城里小孩。
“不难喝,牛奶厂会进行消毒杀菌处理。”
“真的吗?”
“我以后请你喝你就知道了。”
小姑娘高兴起来,反正她也不指望一个陌生人真的会请她吃这么好的东西,就是无聊,随便打发时间聊聊罢了。
“你把镰刀扔下来,我来削,用两根藤条拧在一起,就能做成一根绳子。”
小姑娘照办,可却没听见他的声音,“你怎么了,睡着了吗?不能睡的喔,会冻死的。”
徐端稍微动一下就疼得脸上直冒汗,“我没事,你继续说,还想吃什么。”
“巧克力,你吃过吗?我听海城来的知青姐姐说,巧克力是丝滑的,真的会滑吗?”
“也就那样吧,还有吗?”
“那就点心吧,吃点心,要很多油很酥很脆的桃酥,我们家只过年的时候买一点点,每人分两块,我妈会把她的留给我,我爸也会悄悄多分我一片……对了,不是亲爸。”
青年大概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了,也没多问,继续问她还想吃什么。
“想吃北京烤鸭,我姐她们班有个同学的爸爸去北京出差,说北京烤鸭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我不信,除非让我也吃吃看。”
青年“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姑娘不乐意了,跺脚,“你是在笑我没见过世面吗,还是在笑我嘴巴馋?我本来就没吃过啊,还不许说吗,你怎么跟我二哥一样讨厌!”
“没有,如果这是你的梦想,我觉得任何人的梦想都不该被嘲笑,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很有趣。”
“好吧,那我原谅你了,你冷吗?”
她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很会关心人,“你要是还能动的话,使劲动动脚吧,阳城的冬天最冷的就是脚,不小心会把脚趾头冻掉的喔。”
青年正在费劲的削着藤条,就快连接到一起了,“没事,我穿着皮鞋,不冷。”
“穿皮鞋就不怕冻了吗?”
她有点好奇地探头往下看,吓得他连忙提醒,“当心,往后退。”
“我没穿过皮鞋,不知道皮鞋暖不暖,反正我现在这双鞋子一点也不暖,我感觉脚趾头已经麻了,待会儿走不回去怎么办……”
“我背你。”
等他指导着她把藤条一头牢牢的拴在最近一棵树上,他拉着藤条另一头艰难地爬上来后,果真背着她走了一路,边走边问她还想吃什么。
小姑娘已经冻坏了,身上的旧棉衣里装的是稻草,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裹住,可这依然暖不了她。
二十三岁的他,背着她,在雪地里稀里糊涂走了很远很远,后来被山上的猎户看见,救了他们。
舒今越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难怪,他总是知道她想吃什么,从一开始的巧克力到牛奶,到桃酥,到小皮鞋,后来的荔枝罐头,不是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而是她真的跟人家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