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尽想了想道:“莫非是曲大哥?”
宁承轻道:“曲大哥虽是绿林出身,但在江湖上并非见不得人的匪徒,反而行侠仗义声名在外。再说我们与他志趣相投,险境中再见为什么他要藏头露尾不肯露面?”
萧尽点头道:“不错,那是谁?难道……难道是……”宁承轻知道他想说什么,摇头道:“师兄更不能躲着我们,你再猜。”
萧尽只说猜不到,转念一想又犹犹豫豫道:“不是孟姐姐,她不用暗器,也不必躲我。我只想到一个人,唐寒,可这人不知是敌是友,表面示好,暗地里的心思难懂。唉,我是瞎猜的,实在想不到有谁。”
宁承轻道:“瞎猜未必一定错,我说今晚必定有人来,果然就来了一个。下回再来你不必管我,先抓那不肯露面的人。”
萧尽道:“那怎么行?你差点被封威那厮剐了,吓得我魂飞魄散。”
宁承轻心想,方才一刀若没有被银镖挡开,刺中萧尽,自己岂不是也一样魂飞魄散,吓得狠了。只是他不像萧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关切之情都放在心里,不肯轻易外露。
两人躲在角落窃窃私语,程柏渊独自打坐片刻,解药早已起效,起身往大殿中一瞧,看到十几具僧人的尸首,气愤不已,怒骂封威禽兽不如,誓要亲手除害。
他见宁承轻在与萧尽说话,忍不住问道:“臭小子,那恶贼真会再来这里?”
宁承轻道:“他解不了沉香引的毒,自然要回来先把我剐到只剩一口气,再逼我拿解药。他若不来,那药性日渐深入脏腑,直至内力全失,今后再遇见也不足为惧。”
程柏渊气道:“你这小子只会用些毒药害人。”
宁承轻笑道:“对啊,我不会武功,难道还不能用毒自保?我用毒药,你用单刀,都是对付恶贼封威为江湖除害,还非要争个你对我错不成?”
程柏渊说不过他,此刻同仇敌忾,以杀封威除害为要,便不再多言。
宁承轻道:“寺中僧人尸身腐变,死去已有数日,比他在悟心寺杀人还要早些,想必蓄谋已久,早就打算在比武大会上生事。这里既是他藏身落脚之地,周围方圆数里应当也十分熟悉,咱们贸然去找未必找到。”
程柏渊道:“你胆小不敢去找,让这小子护着你,我去找来。”
宁承轻道:“封威中了毒已不是我们对手,你去找,一来怕他藏得深未必找到,二来怕途中有他设的陷阱,不如就在这歇息,以不变应万变,况且温南楼夫妇、刘迎年等人迟早也会找来,所谓人多势众,搜山找人轻而易举。”
程柏渊听他说得倒也有理,硬要独自去找不说空手而归,万一真的中计岂不是在这两个小辈面前丢脸,便也作罢。
萧尽心想既然守株待兔那就不怕封威发现他们仍在寺中,到了中午去寺门外树上打落几只小鸟,回来拿井水剥洗干净,穿了树枝架火烤熟充作午饭。萧尽给宁承轻两只,又挑两只颇肥的烤小鸟送去给程柏渊。
程柏渊追了一夜,早已肚饿,见萧尽恭恭敬敬送来吃的,也不再嘴硬,伸手收下。
程家三兄弟,唯独只有程柏渊年过半百尚未娶妻,家中虽有兄弟留下的两个侄儿,但终究不是自己子嗣,平日亲近有限,程允来、程允仲与他见面总是恭敬有余,亲昵不足,不会像宁承轻这般对他嬉笑调侃,也不像萧尽如此体贴入微,一时间竟生出些许感慨之情。
三人正吃喝休息,忽听头顶响动。
萧尽身居险境时刻警醒,立刻拔刀抬头,程柏渊也是老道江湖,仰天看顾,见一大片水兜头而下。萧尽眼疾手快,揽住宁承轻跳到一旁。程柏渊略慢半步,手脚上被浇到些,抬手一闻油气冲鼻,竟是桐油。